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四月的江南风景真的很美,楚佑年闲逛在江南的牡丹园里,哪怕只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衣直裰,也难掩他那俊美的五官,挺拔的身姿,让很多在赏花的小姐们半遮着扇子看他这俊朗的儿郎。
楚佑年觉得自己回去后,可以让花匠在自家园子里多种一些牡丹,这白色的“夜光白”、蓝色的“蓝田玉”、红色的“火炼金丹”、墨紫色的“种生黑”、紫色的“首案红”、绿色的“豆绿”、粉色的“赵粉”、黄色的“姚黄”。
还有花色奇特的“二乔”、“娇容三变”等等,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样也可以让娘在家里就欣赏到美景,让娘心情愉快,就不会惦记着自己的婚事。
成亲有什么好的,床上多了个女人抢地盘,还要自己哄着,宠着,想想姐夫被自家姐姐折腾的样子,想想姐姐在家动不动就告状的样子,他就一点也不想成亲了。
他顺着鹅卵石的小路悠闲的走着,看到前面临湖的地方有个精致的六角亭子,决定过去坐坐。
却听到有个姑娘清脆甜美的声音很冷静的说着婚事:“……我爹娘答应这门婚事,无非是欧阳家祖训不纳妾,再者我和他青梅竹马的长大,我爹娘想我婚后日子过的好,如今我爹没了,我娘病了,他们以为我非欧阳家不可,以为我娘没精力再细细的给我相看人家了,这才推三阻四的,无非就是在拿乔,想我白家的家财,真真是无耻。”
边上丫鬟的声音有点不解:“小姐,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表公子的吗?”
“那时我眼瞎了,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花楼里左拥右抱,想想就恶心。”那小姐似乎被自己的丫坏戳中短处,很生气提高声音:“要不是我娘病着,我早就想退婚了,我就不信天下没有像我爹那样的好男儿了。”
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双手,兴奋的道:“对啊,我可以招上门女婿啊!寻个家境普通的,性子温厚的少年郎就好了。”
丫鬟赶紧阻止她:“小姐,这突然之间,那可能找到愿意上门的好男儿呢,您别异想天开了。”
“我有才有貌,就不信找不到愿意上门的少年郎。”那小姐逼问自己的丫鬟:“难不成你觉得我不美吗?你觉得我找不到愿意上门的好儿郎?”
丫鬟还是很会看脸色的,赞美的话反正不要钱:“不,不,小姐您美的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楚佑年倒是听得有点好奇,这姑娘有多美,能这么自负。
他上前几步,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衫子,瓜子脸上双眉弯弯,凤眼如同含着一汪湖水,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秀发用玉簪挽住,耳边的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她的身段婀娜,肩若刀削,往下勾勒一道幽谷,酥美一双春山盈然起伏,刹那间葬送多少铁马金戈。
哪怕他看多了京城的美人,也觉得眼前一亮,难怪这姑娘不愁嫁。
湖中飘着小小的莲叶,她趴在雕栏上看鱼儿在莲叶下游来游去,幽幽一叹:“我现在不愁别的,只想寻到神医,能治好我娘的病。”
楚佑年这个角度看去,只觉得那柳腰一折,凤眼含波,勾人心魂的很,让他觉得口干舌燥,赶紧转身,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看,我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觉得自己不过一时被女色所迷,不可能会一见钟情,这女子虽美,自己自小在皇宫来去自如,还有权臣们的府里美人也不缺,看多了各色美人,比她美的也不少。
耳边依稀传来她叹息的声音:“我们去前面看看,这几天可不能出乱子。”
这牡丹园占地颇广,里面还有几处茶楼和饭馆。
楚佑年心里喜欢这里的风景,就干脆找了个饭馆吃饭,准备在这消磨一下午的时间,等下找这里的管事问问这牡丹怎么卖。
饭馆里的饭菜味道不错,不过今儿人多,包间早就没有了,就连大厅里也是座无虚席,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两个年轻公子吃好了,叫小二去结账,随即从靠窗的位置起身。
他赶紧过去抢了位置,点了两个凉拌菜,又点了几个特色菜,茯苓牡丹鸡,牡丹鱼片,牡丹肉燕和牡丹虾球,还要了一壶桃花酿。
小二快速的记下菜名,就先给他上了一壶茶和桃花酿,还有两碟凉菜,笑着躬身道:“客官稍等,您要的四道热菜很快就会上来。”
楚佑年亦是笑着点头,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酒香扑鼻,尝了一小口,味道也还能凑合。
他点的素拌三脆,是蕈子、鲜笋、枸杞菜搅拌在一起还有那满山香,是油菜煮熟盛出,放入茴香、姜、椒,炒末,连同热油、酱,急倒在油菜上,满山皆是香气,其实就是炝油菜。
他慢悠悠的就着小菜喝着小酒,顺便听着附近几桌在说闲话,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比在包间里热闹多了,虽然人家不说官话他也听不懂。
不过,那些学子或者是经商的人,大都还是说官话的。
几道菜很快就上来,他发现这些菜的造型很精致,就像是那一盘牡丹鱼片,粉嫩的鱼片在白瓷盘里摆出牡丹花的造型,分量不多,可是看着赏心悦目。
他吃了一筷子,觉得这味道也还过得去。
楼上下来几个穿着直裰的白净书生,没有付银子,就想离开。
守在柜台边的小二眼尖的很,笑着上前道:“欧阳公子,承蒙惠顾,你们几位今儿的酒菜一共是四十七两三钱,抹去零头,直接给四十七两银子就好。”
为首的俊俏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碧玉冠,穿一件淡蓝色的水墨直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可能是此刻的境遇太尴尬,他白净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更添一股风流韵致,悦耳的声音带着不满:“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二弯腰鞠躬,脸上笑得格外殷勤:“小的知道您是欧阳二公子,是东家的外甥,可是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实在是经不住……”
虽然小二没说出“白吃白喝”这几个字,可是听到的客人都能品出这意思来。
掌柜的腆着肚子,胖乎乎的红润的脸上一片和气:“二公子,您别介意,这小子不会说话,不过确实是上头的意思,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
欧阳靖不是拿不出这银子,而是觉得在自己的同窗好友前失了面子,自从自己和表妹有了口头的婚约起,自己在白家的酒楼饭馆吃饭,那是从来没有付过银子。
他也不相信小二会不认识自己,这就只能是上头的主子有命令,小二这才照办。
现在他担心的是这是自己舅母的意思?还是表妹的意思?自己和表妹的婚事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
“是我舅母来了吗?”欧阳靖心里不安,神色严肃的盯着小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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