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什么都不记得,凭着我俩就算真的找到了又怎能把那些岩石移开,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大口呼吸着,除了心痛什么都做不了,我心里很明白,从墓道被炸毁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回不去了。
神哥的逃避心太强烈了,就算我在墓门外等了他两个星期,他也没有动摇,虽然不是求死,但他一样是铁了心,时间对他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他在古墓里沉睡了两千多年,漫长岁月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早就习惯了孤独,就算我们真的去了又有什么用,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绝望感,这是真正的求不得,放不下。
没什么能弥补,我们对他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永远无法和他真正地站在一起,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当我们白发苍苍即将离世的时候,他仍旧是少年模样,若是换成我,不知会有多难过。
他知道什么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理智,他知道现在放弃是最好的结果,左右不过是两年的陪伴,不用说是对他,对我们而言也不长。
我什么都明白,然而就是放不下,我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或许对神哥来说,那才是最好的也是该有的归宿。
我没再落泪,眼球迅速变干,滞涩得难受,老黄连连叹息,抬手拍我的背,我紧紧地握着那块玉,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神哥的气息,哪怕知道了这是一块装着血的骨头,我也一点不觉得害怕,好像有它在身边,就有他在身边。
“走吧,老黄,我们走吧。”
我说着,甚至不敢在这里多待,这座喇嘛庙不仅浸透了檀香,更浸透了神哥的味道,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他。
我果然是个懦夫,此刻又想着逃避了,我把玉拿了出来,够了,真的够了,如果不得不放下,就该把一切斩得干净。
我颤抖着手,把玉递到仁增喇嘛面前,他却摇头:“它已经不是邪物了,不必放在这里了。”
我没想到他会拒绝,想想又释然,我们对喇嘛庙来说同样是过客,这里发生了一段故事,却和喇嘛庙本身无关。
我收回了手,心里竟有如释重负之感,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不想把玉留在这里的,我的心又开始疼了,能放下的只有神和圣人,而我不是。
“走吧,老黄,我们走吧。”我又说了一次。
天色已经暗了,不是离开的好时候,但老黄没有劝阻,仁增喇嘛也没有劝阻,他只是默默站起,对着我开口:“有个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我吃惊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平静地开口:“是一个戴着黑色半面面具的男人,他说,当你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把这句话告诉你,在你老家的锅灶下,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是十九!
我的心像漏跳一拍,慌忙开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年前,你们刚离开进山,他就来了。”
我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撞击,当初跟随着我们的的确是十九,我立时想起山坡对面的那间简陋的临时住所,当时我还鬼使神差般地去看了一眼,却没发现异样,但我知道,他一定在那里待过。
他为什么要在两年前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怎会知道我会再次前来,如果我没来,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人总给我一种难言的熟悉感,有时候却又像刻意远离我,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朋友也只有老黄一个,他对我家的事那么了解,甚至隐瞒了墨家一些事情,他真的是墨家人吗?他到底是谁?
他的名字是墨侠才有的,幕僚和墨家人完全不同,我不觉得我家会有一个我不认识人和墨家有什么联系,如果真的有,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想知道的一切。
我忍不住发笑,他又不是我,怎会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更何况那是两年前,有很多事是连墨家都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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