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村落荒凉得可怕,很多房屋都破败不堪,房顶院落长满了野草,只有几户还算干净,也是紧闭大门,寂静无声。
“靠,怎么变成这样了?该不会遭了土匪吧。”老黄说着跳下车。
这里完全变成了一个荒村,连曾经被踩得紧实的小路也被杂草侵占,我心里发憷,我知道村里的人很迷信,或许是因为我爹死得骇人,老马的尸体又莫名失踪把他们吓到了吧。
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尸体又莫名其妙地没了,当初把我和老黄都吓得发誓再也不回来,对村民来说肯定更可怕,我想着,越发难受,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老黄没多说,我们径直向老屋走去,我家的屋子算是村里比较大的,位置也偏,草木繁盛,更显得荒凉,我推开大门,一团烟尘从门上飞落,扑了我们一脸。
院子里全是杂草,屋子里只有腐朽的野外气息,闻起来竟和古墓很像,我走进屋中,里面同样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父亲的遗像和牌位还在,我清楚地看到前面的香炉里插着三支已经燃尽的香。
靠近香炉,就能闻到极淡的香味,我一惊,伸手摸了一把香灰,下面的沙子竟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里有人来过,就在不久之前,绝不会超过三小时!
我只觉得一股血流直冲头顶,都结束了,谁还会来这里,难不成是十九?
难怪我一进门就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这里到处都蒙了灰,偏偏父亲的遗像和牌位是那么干净,它们被人打扫过,说不定我没回家的两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曾有人来此看望过他。
一定是十九,我很肯定,除了他绝不会有别人,他让我找的一定是父亲留下的东西,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当初老马的行动重合了,只是这一次,甲在我的手腕上,我们不会遇到危险。
院门没被人开过,还是我上次离开时虚掩的模样,那个人是翻墙进来的,院墙虽说不高,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翻过去的,一定是十九。
我回想着来时的路,完全不记得有没有车从身边经过,一想到我在某个时间和他擦肩而过,就觉得心中没来由地烦躁,这些人一个个神出鬼没的,为什么就不能面对面地好好谈,都在躲,都在避,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老黄已经去掀锅盖了,我家有东西两个灶台,我印象中做饭的一直是东边那个,此刻掀开西边的锅盖,就看到铁质的锅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圆洞,一看就是甲瞬间窜出来造成的。
下面是空的。
我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就像最初探究血咒的秘密一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过去的经历都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墨家早就知道老屋有秘密,他们透露给老马,让他抛弃了我,但他连真相的藏身之处都没找到就被甲夺走了性命。
我提着铁锅边沿,猛一用力就把它抬了起来,灶台下果然是空的,被人挖出了一条一米见方的通道,黑漆漆的直入地下。
难怪父亲要说西边的灶台坏了,不能用,我已经记不起他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这句话了,只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他竟在我的眼皮下把秘密藏了那么多年,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明知下面没有危险,竟不敢去了,我回想着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的锅盖是盖着的,这说明在甲杀死老马之后,有人重新把锅盖盖上了。
我在听到阿川讲甲的故事时就觉得奇怪,他的故事里,那个死去的人的甲直接去找了他的儿子,而父亲死后甲并没有立刻找我,而是一直留在下面直到杀死了老马,这一切定是人为的,有人一直在老家等待着,等着老马回来,让甲杀掉他。
背后涌起一股凉意,看似不经意的背后,隐藏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当初我回来看父亲最后一面时,也是有墨家人参与的,他们用了迷尸香,他们应该是在那时候就把甲控制起来了,而我和老马前去泰兴的时候,那个人一直隐藏在我家,说不定我和老黄回来的那晚他也在。
这已经不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了,这些人行事缜密到了极点,我所经历的不过是最浅显的表面,最简单的事都有他们的手笔,遑论后面那一次次复杂的冒险。
我突然生出极重的挫败感,我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明明参与了一切,甚至是一直和他们走在一起,都有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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