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旺特的动作没有停止。他左右移动视线,向右一跳,用剑挡住其他神官士兵砍来的刀刃。刀与刀的碰撞只有一瞬间。对方试图加大力度用刀刃压制他而他则向后跳了更长的距离,这使得神官士兵因重心不稳摔倒,拉普旺特便朝对方的后脑挥下锋利的刀尖。被斗篷覆盖的头颅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接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不再动了……

“真了不起啊……是不是比萨鲁小朋友还要厉害?”卡洛塔突然说话。剩下的三名神官士兵全都退到了她的身后。她悠悠地走近庭院,对两具尸体分别瞥了一眼,把脸罩拉下来。从微微鼓翘的嘴唇之间,能隐隐地看见她的舌尖,她继续说,“但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呢?妨碍死亡教师的追捕审问,杀害两名神官士兵……就算你再是神殿局的高官,这下子也全都玩完了。”

“你问,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呢。”拉普旺特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血的气味顺着雨势传来,“背叛、同伴不和、互相欺骗……你们在玩什么间谍游戏!?你们可是负责守护这座圣都的人!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嗯,怎么说呢。”卡洛塔表情不变地轻轻耸耸肩,说道,“在我眼里,整座圣都就像是玩具箱一样罢了。”

“混蛋!”拉普旺特叫着向前冲去。

一瞬间

他看见卡洛塔笑了一下。不过只限于下半张脸,上半张脸看不到,因为她把伞压得很低盖住了眼睛。

他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她色彩华丽的伞在雨中快速地摇动了一下……

拉普旺特什么也看不见了。

“!”惨叫还没冲出喉咙,就在胃里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剑掉在地上,他当场倒地。脸很烫头盖骨的深处传来凶猛的疼痛感。

啪地一下,这是卡洛塔重新把伞向上举起的声音。即使在自己的惨叫中,拉普旺特也很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按住自己鲜血淋漓的左眼。

“你你这混蛋……”他喘气很重。卡洛塔用悲怜的目光看他,而他也回瞪着她……

她不理他,忽然又注意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伞,发现在伞的最前方部位粘着什么东西。她皱了皱眉拉普旺特充分相信了这把伞是她的心爱物件只见她把伞折好,然后一甩。

粘在伞尖的一块肉片被甩落在地。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他的眼球。

“太遗憾了。”她从心底感到遗憾,摇摇头,把伞撑开,“……你杀了两个人,就算杀了你一个也对不上帐啊。”

接着,拉普旺特看见她向背后的神官士兵做了个手势。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手势他试图寻找掉落的剑,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剑可能是掉在死角里了,怎么也找不到。

三名神官士兵带着剑靠近过来。卡洛塔带着微笑已经看都不看他了。

“……说起来,你是不是不死在自己的卧室里就没法升天?”她用开朗的语调说,“不行。你就给我死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

一边听着博鲁坎嘴里没完没了的话这实在是难熬多进一边向前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实在是不太放心,不过操作起来还是颇为便利,一直行走在黑暗中,感觉上渐渐地能看见自己的脚下了。是真看见了还是假看见了,这一点不知道,他们也不太关心。总之这两兄弟就是这样一直在地道里往前走。

这条地下洞穴很笔直、很水平、很平坦。空无一物,非常标准的一条通道。这样也不用担心会摔倒,不过也非常无聊。

不知道这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多进无法下判断。每次都是这样。

“你有在听吗,多进?问题来了哦。”

“嗯。什么问题?”多进随口向走在前面的博鲁坎可能在走吧问道。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地人因体质上的原因不会引发肌肉疼痛,不过疲劳感还是和人类一样。他们脚上的肌肉已经硬邦邦,一旦停下来的话可能半天都动不了,对此他感觉很郁闷。

以上所说的疲劳对哥哥而言根本就是扯淡。

博鲁坎说:“问题就是,这条路上万一出现蛇该怎么办?”

根本不想考虑这个。

不过既然被问了,也不好不回答。多进叹了一口气说:“……这里没有饵料,蛇是不会来的,反之如果有很多饵料的话,蛇就会吃得很饱吧。”

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博鲁坎也表示出认同:“说的也是。”

他似乎是安心了不过几秒之后,又问:“……如果碰到正在冬眠的熊,又该怎么办?”

“据说只要边说话边走路的话,熊是不会靠近的。”

“嗯。”

又过了几秒。

“……兽头瓦,算是强敌吧?”

“是啊。”

多进觉得哥哥只是无聊了。

渐渐地,话变得越来越少,只剩下走路

连时间的感觉也麻痹了,在一阵或长或短的沉默之后,博鲁坎又开始说话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啊,哥哥?”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走路?”

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回答,多进只能随便说:“这个嘛……可能是因为掉下来了。”

“为什么掉下来了?”

“被那个叫克丽奥的姑娘,然后就这么顺势发展……下来了吧。”

“如果是顺势发展的话,不觉得这种状况太过分了吗?”

“这,我也是这么认为。”

“这种事是被允许的吗?陪审员会怎么看待这种事?我决定要让那个逆喷射小丫头喝下生毛药水然后刮胡子刮死她,大家会署名同意这个意见吗?”

“……比起这一点,大家反而会觉得法庭上出现地人很奇怪。”

“这是种族歧视。不过,小人物就是会嫉妒英雄,就把这当成名人税吧。”

“我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过算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嗯。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嗯,什么事?”

“感觉脑袋疼得快裂开了。”

“我也觉得很疼,从刚才就开始了。”

“不过我这边的情况,好像有血在哗啦哗啦流个不停啪嗒。”

“唉?”

多进听到前方有什么倒地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心里生出讨厌的预感,慢慢地朝前挪,于是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很软,不是石头。摸起来很熟悉,是个毛皮斗篷。和多进穿在身上的一样。

看来哥哥栽倒了。

“啊啊”多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僵硬的大腿肌肉盼望多时的休息终于来到了,一阵欢欣鼓舞。休息的机会是难能可贵的,反正哥哥要不了几分钟又会爬起来。

真是的……真是倒霉,一直都这么倒霉。在那座奇怪的剧院也是这样,处境都差不多。

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倒不如说愉快的回忆根本就想不起来他后悔了。那实在太糟糕了。

要说有什么最糟糕的,那时也是被堵在这样的通道里,而且还被水淹了。除掉这一点,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并没有太大区别。这种悲伤的现实,想不到也罢。

但越是不想往那一方面想,就越是会去想呢。真是的……咦?

多进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或者说他感觉到耳朵在动。当然,通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漆黑,只是从某处传来了声音。

淅淅哗哗地像是很小的流水声。

流水……是什么呢?是可以喝的水吗?

多进站了起来。他忘记了疲劳,朝水流的方向竖起耳朵。他的喉咙干得冒火。虽然看不见,不过空气当中的黄沙还是使他的嘴里浸满了苦味。如果能获得饮用水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总之,他不知道抓住的是哥哥的脚还是衣领,总之拖着他开始继续行走。水流声很小,但是意外的离得很近。越走越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增多。

“啊!”他不由得发出声音。他把手放在墙上,发现墙是湿的。

同时

咚的一声,头撞到了某个东西,停下脚步。

“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发现刚才够不着的天花板,在这里变得非常低矮。不应该说这里的天花板崩塌了。从崩塌的最前端部位有水滴落下来

咯哒……

用手触摸天花板时,有一部分突然脱落了。

“……呃呃……”脱落后留在手上的部分约有一个人头那么大。他一只手拖着哥哥,另一只手抱着那个,多进把现状做了一段分析。

现在在下雨。或者说,一直都在下雨。

雨,当然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因为重力的原因才落下来的。

就算落在地面上,也会继续流到地下才对。

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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