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人心不合
薛峤没听过《幽闺记》,也不知道王瑞兰,但他还是听明白了丁点的话。丁点的意思很简单,薛苓自打那场大病以后,性情便随之大变,变成了现在这副可怜柔弱的样子,不过薛峤也明白丁点还没把话说完,故而依旧不作声,继续听他讲。
“……而最惨的是,蛮丫头在大病之后不单单是性情变了,更是落下了后遗症,一觉醒来,脑子里除了名字什么也没剩下了……”
闻得此言,一脸淡然的薛峤也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极为感兴趣神情。他把拳头收回,连鞋子都没脱就盘腿坐到了罗汉床上,继续与丁点窃窃私语。
约莫聊了有一盏茶的工夫,薛峤才对薛家这一年来的近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依照丁点所言,薛家从去年春天开始就接二连三的遭遇怪事,首先是薛苓不明不白的害了怪病;接着是许夫人修禅静心的禅房无缘无故的走了水;再有就是薛家在城外山上的祖坟被山洪给埋了;最后便是薛老爷子身染顽疾,含着一口气躺了半年有余……凡此种种,无一不是备受外界瞩目之事,不过由于薛家的名头与手段,全都被其给遮掩了过去。
“可你说薛家人心不合又是什么意思?”薛峤听了丁点玄而又奇的讲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这些事情中推测出老爷子的死与薛家人有关的,更不清楚他又是怎个推测出薛家人心不合的,因而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向其求问。
“其实吧,这些事我还是听冬薇讲的。”一听到冬薇的名字,薛峤的眼神又是一凝,不过转而便归于平淡,“冬薇家的铁器是整个塘垟城里最好的,薛家跑马帮用的蹄铁鞍子也都是她家给打制的,所以她常常跑来送货,跑得勤了,也就和这宅院里的一些下人熟络了,我说的‘人心不合’也都是她从那些下人处听来的。”
说着,丁点又往窗外扫了两眼,他虽然不怕得罪薛家,但他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招惹薛家,现在身处敌营,万一他的话被薛家人给听了去,免不了又是一顿麻烦,末了再给薛峤添了乱子可真就害人害己了。
扫视完毕,确认门外无人后,丁点才在薛峤的耳边说道:“那些下人说,其实薛家早就生了罅隙,头前儿蛮丫头害病之时,薛狐狸就四处为她觅医,听说南京城里有位叫胡什么卿的医师,又是摩天圣手,又是举国盛名,专解一些疑难杂症,恰好当时薛老头就领着他的小儿子薛嶙在南京办事,于是薛狐狸就求他帮忙请那位医师入府,可谁成想薛嶙那会儿也染了小恙,薛老头只忙着给小公子寻医问药,却将薛狐狸的事情给耽搁了,等把那位医师请到时,蛮丫头已经大病初愈了。”
“原来如此,可单凭此事便说人心生变,难免草率了些吧。”薛峤听了这么一会儿,将才听出点推测的意味来,不过他并非那些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不会听着什么就信什么。
“草率?草率我就不会这么偷摸地跟你讲了,你刚才也瞧见薛狐狸对蛮丫头的态度了吧,那可真是哥哥妹妹一个亲呐。”丁点说着,便把胳膊从薛峤肩头抽了回来,然后开始揉搓起自己的臂膀,故作肉麻状,“你想想看,他俩是骨肉血亲,蛮丫头遭了重病,他这做哥哥的好容易寻着点救治的希望,结果薛老头却因为他的儿子,把事情给耽搁了,你说薛狐狸心头做何感想,再有,蛮丫头虽然好了,但却落下了没法救治的后遗症,你觉得他会把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
丁点说完,朝着薛峤摆了摆头,也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嘲弄。薛峤耳闻这一切,默然片刻,而后也不以为然地摆了摆头,先不提薛蘅的性格,单是他在灵堂上所流露出的情感,薛峤都不认为他与老爷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僵,至少不会差到把老爷子害成干尸的程度。
“不光如此,刚在在堂上我还看出来了,薛狐狸不光是对你,连对那管家老头也是有芥蒂的。我猜想管家老头那般维护你,绝对藏有私心,如果说你没回来的话,管家老头可能还会顺从薛狐狸,但是你回来了,薛家的局面就会被打破了。”
“局面?”薛峤还在思忖,不想丁点又起了话头,继续为他指点迷津,然而也因为思忖,薛峤没听完整丁点的话,只留意到了他最后所提到的“局面”,故而不由得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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