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行至门外,见薛峤正立在不远处廊檐下等着他们的时候,两人倒是没了先前的惊愕,因为此刻两人的脸上的全是悲恸之色,已然容纳不下其他表情了。

薛峤自然知道二人是个怎样的心情,于是也不劝慰,也不安抚,只等二人行到自己身前,才一起朝着许夫人房间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便去到了许夫人的房间。待到丫头入内通禀后,三人才有前有后地进到了屋里。

屋里此刻已经点起了火炉,温温热热的,不一会儿就驱走了几人身上的寒意。随着寒意的散去,三人才在小公子薛嶙的问候声中走到了许夫人床边。

虽说许夫人上午服过药后,气色有了明显好转,不过因为她下午硬是不听劝,硬是强拖着病体去见了老爷子最后一面,结果导致一口气没缓过来,又将身子给坏了,因而这会儿才又躺在了床上。

几人中薛蘅年岁最长,见了许夫人便率先垂范地向她致以了问候,薛峤与薛苓见状,也萧规曹随,向其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因为薛峤对丁点所“推测”的许夫人和薛蘅关系不好的言论印象颇深,所以他特别留意了刚才薛许二人交流时神色举止,他发现薛蘅的言辞虽算不上至敬无文,但也是饱含关怀,不像是大不敬的样子,而且许夫人与他言语也都是慈眉善目的,实在瞧不出有畏惧之色。

打礼完毕,三人便在薛嶙的安排下落了座。因为许夫人的身子骨虚弱,杭叔怕扰了夫人的静养,所以此次大会杭叔只是请来了薛峤与薛蘅兄妹。

三人落座完毕,薛嶙便亲自给他们奉上了红糖茶水,奉完茶水,他又唤来两名丫头,命她们将火炉挪到了身子同样虚弱的薛苓近处。其言其行,都有规有矩,有礼有节,全不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十一岁少年,反倒像一个深谙世故的长者。

忙完了这些,薛嶙又转身回到了床边坐定,随着薛嶙的动作的停下,屋子里一下子就没了声响,只剩下窗外的秋雨声和火炉子中的炭火声。

杭叔此刻还没有到,而老爷子的后事事宜又全是他在操持,他人没到,莫说薛峤,就连薛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几人只得在这种沉默而又悲寂的氛围里静待人来。

好在几人也没等多久,便有丫头进来告说管家已经到了门外,小公子正欲吩咐丫头请人进来,不想薛蘅却先他一步将话吩咐了下去,这一抢,使得薛嶙的嫩白小脸儿上露出了一丝孩子般的不悦。薛峤看着这一幕,没做多大反应,反倒是薛苓朝着薛嶙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安慰。

杭叔得了允准,才领着一个小僮急急地进了屋,一进屋见到薛峤等人都已经就坐了,杭叔忙不迭地向众人等赔了不是,随即吩咐跟进来的小僮将捧在手里的一叠信纸和两本账册分别交与了薛峤与薛蘅。薛蘅接过册子,很熟练的翻看起来,而薛峤接过信纸,则是满脸懵然。

“幺……哦,三少爷,您手里的信纸上写的是有关于老爷后事的一些详尽安排,是老仆连同几位老家人一齐草拟的。”杭叔见薛峤有些茫然,随即给他作了解释,同时也是给其他几人作解释。

薛峤听了杭叔的话,随即拿着信纸看了一遍。粗粗看下来,信纸足有十来张,而上面草拟的各点各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薛峤离家十数年,早就没了大家教条的记忆,所以对于纸上所草拟的好些个安排他都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他只得将信纸交与薛嶙,再由他转交给了许夫人。

虽说许夫人这会儿是躺在床上的,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而且比上午要清醒得多。她接过信纸在灯光下细细地查看,看完一张,打湿一张,及至十四张纸都被她沾上了泪水,她才让薛嶙把信纸又递给了薛蘅与薛苓。

杭叔等信纸在所有人的手里都过了一遍,方才开口言道:“这些都是老仆们依着规矩,尊着身份,逐条逐条拟出来的,若是有何违礼的地方,还请主人们言明,老仆好重新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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