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频频摇着头:“你说谎,你骗人!”
“我为何骗你!我为何要拿我女儿的死来骗你!”他像一只痛失幼崽的野兽,可怜又危险,悲声呜咽,楚幽从未见过这样的韩俊,时隔那么久,他提起来还是不禁泪流满面,他眼里的痛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他抬起头,嘴角衔着一丝冷笑,与眼里的痛和恨交织在一起,把脸扭曲得阴冷又恐怖,他哑着声音说道:“你,你只是不肯相信你的父王会有这样冷血!你不肯相信珠儿是因你而死,你楚幽欠了我女儿一条命!你更不肯相信是你们愧对我韩俊在先,而不是我韩俊愧对于你们!我为他披荆斩棘、逐马天下,可他却杀我妻女!不仅如此,你只知道你父王楚墨追封珠儿为忠义公主,可这忠义二字是说给谁听的,你知道吗?他是说给我听的,”韩俊指着自己的胸口,“是我,我的女儿因他女儿而死,他没有半分怜悯,他最先想到的防着我!因为他怕,他心虚,他生怕我要为妻女去找他报仇雪恨!”
韩俊虎视眈眈地瞪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楚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觉得恍恍惚惚,脑袋里都是空的,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再面对着韩俊的那张脸,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愧,还是因为怨恨,是的,他所说的这一切反而让她更加怨恨,可她又不知道在恨什么在恨谁,只是心底有一股怨气无处宣泄,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出大帐。
她撅着嘴一门心思地闷着头走路,气愤又委屈,眼泪不听使唤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哎呦!”她一个不留神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封白羽。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那么多遍都听不见?”他揉着胸口说道,又低下头看看,“你哭了?”
楚幽往脸上抹一把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哭了,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封白羽一听知道她这是给气哭的,侧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谁啊?那么能耐,还能把你给惹哭了?”
楚幽没回答,却问道:“封白羽,你原来曾说过,你说我们南楚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子民,这是真心话吗?”
封白羽当场愣住了摸着后颈子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说过吗?”
“你说过!”楚幽说道,“潭州城刚陷落的时候,你十分幸灾乐祸,你是不是发自心底里觉得高兴,觉得我们南楚就活该亡国?你恨我父王,你觉得他不好,是不是!”
“不我”封白羽有点摸不着头脑,又搓搓后颈子,“你这邪火究竟是从何而来啊?”
“你管我呢?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父王,是不是觉得他不好!”
封白羽无奈,叉着腰想了一会儿说道:“也算不上。”
“不是吗?”
“算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吧。”他说道,“我又不认得他,哪里谈得上喜欢呢?至于他好不好,我就更不知道了。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喜不喜欢他呢,你喜欢他不就行了?”
楚幽皱皱眉头有些无言以对:“唔,你这么说也对。可是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父亲,还是南楚的大王啊。”
“那有如何啊?就算他是南楚大王,我也不认识他啊,他也不认识我啊,不认识又何来的喜欢与不喜欢呢?”
“可是你觉得他是个好大王吗,你觉得他该死吗?”
封白羽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难,可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说道:“他是不是好大王我是不清楚,不过你们不都说南楚富庶吗?那这种时候老百姓既然还有饭吃,就还算可以吧!毕竟我一向住在深山里,除了这也说不出别的。至于他该不该死,就要看他有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了,可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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