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红药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只要往旁边一躲或是自己早点出手都不会有事,只是萧白玉想看看她所谓诚意到底能装多久。本来已做好准备她随时会闪开任箭雨倾盆而下,却不想她真的不闪不避硬挡了下来。
秦红药示意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肩膀,一点都不客气:“你喂我。”
她心中多少带了几分歉意,便当真坐到了床边,舀了一勺汤,勺子直接戳到秦红药嘴边。她觉得有些好笑,喂汤哪有人这么直愣愣的,不过想必萧白玉也未曾照顾过人,能这么做已经很人道了,也就张口将那勺汤含了进去。
她一手勾住鬓旁的青丝,红唇慢慢划过洁白的汤匙,见匙底还有些残余,舌尖滑出唇瓣轻舔了一下。抬起头双眸弯弯的笑了一下,神情皎洁而美艳,萧白玉多看了她两眼,又舀起一勺凑近她嘴唇,这回动作稍稍像样了些。
秦红药见一碗汤快见了底,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接过汤匙,先是轻轻吹佛开汤上腾起的热气,唇瓣微微碰了一下,觉得温度适宜才将汤匙放在她眼前,口中还念着:“来张嘴……啊。”
萧白玉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伸在自己眼底的汤匙,问道:“你都多大了还做这种幼稚事。”
秦红药坏笑了一下,并没有收回手,回道:“也就比你大个三四五六岁吧,来啊,挺好喝的。”她边说边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也不知道是她食欲大动的样子装的太像,还是的确晚上没吃多少腹中饥饿,萧白玉真的被她勾引的有点嘴馋。
但被人喂食实在不合情理,她退让一步,自己接过汤匙尝了尝味道。秦红药也没有得寸进尺,撑着下巴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海上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挂在空中,有点像萧白玉,清冷又夺人目光。
想到白日里萧白玉那一番果敢气魄,秦红药在心中暗道,若这人再多有些野心,说不定真是修罗教的最大劲敌。
“什么玄机?”萧白玉接口问道,她倒是不大意外金铁衣也在寻找阎泣刀,试问整个江湖有谁不为当年九华婆婆手持阎泣刀以一敌千的传闻心动。这话问出去却没得到回应,那人沉沉的躺在床上,没了动静。
萧白玉心下一紧,抢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双指搭在她脉搏上,脉相虚弱内力堵滞,看来真的内伤不轻。她顿了半晌,终于将弯刀缠回腰间,将秦红药的身体扶起坐好,自己也坐上床铺,四掌相抵,真气自头顶百会穴蒸腾而起,为她运功疗伤。
这天罡拳的力劲的确霸道,内力流转间感觉到她数条经脉都有损伤,萧白玉静气凝神,慢慢将她损伤的经脉复原,单单留下了任督二脉的伤势。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收掌睁眼,既保了她一命,又让她所能施展的内力大不如前。
扶着她躺回床上,萧白玉瞧着她自脖颈一直蔓延到胸口的血迹,手指微微一动,心念还未到已伸手落在她锁骨处。那血液尚未干涸,指尖沾上了点点滑腻的湿润,替她擦拭掉那道湾流般的血痕。
这才站起身,到桌前点起烛灯,将手帕放在火光下细细看着,的确是师父的那块。她将手帕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番,并未见到有任何字迹或是标记。她心下有些怀疑,可那人还是昏迷未醒,只得暂时倚着手臂小憩一会儿。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红药就醒了,她撑着床铺坐起,这边一动那边也抬眼转过了身。清晨的雾色朦胧,她半撑着身子望着桌边那人,好似一副淡雅的山水画,如果那脸上的表情不要这么严肃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更好了。
“这手帕中到底有什么玄机。”萧白玉嗓音有些微哑,她坐直身子抿了抿鬓发,眼中的睡意一扫而空。
秦红药指了指房角的水盆架,她后背中了一记天罡拳,光是坐起来都觉得骨头疼,一
句话都懒的说。萧白玉却看懂她的意思,站起身将手帕浸在水中,不一会儿手帕上浮现出几个小字,北有天池,水击三千里,藏于其下。
“叫小二打桶水进来,我要洗洗。”秦红药皱着眉站起身,觉得身上血污黏腻,脸上鲜少的没有一丝笑容,蒙上了一层阴骛,萧白玉瞥了她一眼,见她行动迟缓嘴唇苍白,还是下楼叫小二打了桶水进来。
秦红药也不多话,拉过屏风一挡就开始宽衣解带,先是抛出条长裙,接着一件件里衣也挂上了屏风。天色还未大亮,房中的烛火摇晃,将屏风后的身影映的一清二楚,萧白玉刚在木盆中洗净脸偕了齿,抬头就看见屏风上勾勒出的曼妙身姿,分明是一丝/不挂。
她细眉微蹙,俯身吹熄了蜡烛,房中蓦地暗了下来,也再瞧不见什么身影。一阵水声响过,屏风后才传来声音:“这北有天池,要么说的是长白山,亦或是北海。水击三千里,指的是水面起大潮之时,你师父就把东西藏在那了。”
“既会起大潮,就只会是北海。”萧白玉隐隐感觉她早就猜透了这三句话,又不知她为何这样明白的告诉自己,便顺着她的话试探一句。
秦红药果然继续道:“不错,北海大潮三年只有一次,我趁着大潮之时钻入海底,被我寻到了一个山洞。洞中不见水迹,有一封留给你的信,上面只有三句话,第一句是小白连浮三十杯,指尖浩气响春雷”
“一年前闯那老头子的生宴时就被我偷到了,金老头追了我一年,连我影子都摸不着,昨晚一时大意竟着了他的道。”秦红药冷哼一声,用力拍了下水面,显然是气急。
萧白玉唇角浮起些淡淡的波纹,似是在笑:“你用了一年都想不通这三句话是何意,才不得不找上我是么,还说些什么联手的胡话。”
若不是昨晚她被人追到无处可逃,想来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照她的性子,宁愿永远拿不到阎泣刀,也不会让予别人手中。之前谜团便都能解释通了,为何这个人阴魂不散频频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从不下杀手。
屏风后的人撩水清洗着身上的血污,漫不经心的答道:“若你不同我一起去寻,后面两句话我只会让它烂在肚子里,至于联手……”
她忽然笑了起来,扬起了声音:“现在正好是卯时,走吧,我带你去看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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