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出离了愤怒。

起初他还以为,他和武崇成的奏疏在坊间已经传播得沸沸扬扬,朝野士绅朝臣,可谓尽人皆知,上官婉儿绝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蒙蔽武后,却不料,她竟是刻意拖延这段时间,等着李旦筹备应对之策。

拖延也就罢了,应对也就应对,侄子侄女辈儿的结亲之事,他李旦,竟然能厚着脸皮亲自下场来搅和,公然与亲侄子抢女人,真真无耻之尤。

“欺人太甚,李旦这老不休,还要脸不要,要脸不要……”

李重俊在厅堂里来回走动,不时跳脚大骂,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要是晓得,李旦能出面求娶武落衡,先就已经跟亲儿子抢了一回女人,他怕就不会如此气愤了。

“上官婉儿贱婢,包藏祸心,待到他日,定让她做个营妓,日夜千人骑万人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旦个老扒灰的混账,夺人妻妾,必遭报应反噬,妻女必遭人淫辱……”

“啪啪……哗啦啦……”

李重俊双眼充血,仇恨入骨,指天画地,口中吐出恶毒诅咒,桌案上的茶盏瓷器,高高举起,重重摔下,粉身碎骨。

陶陂和刘堃在旁肃立,待他发泄累了,两人赶忙上前。

“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大造舆论,施压于朝堂,伸张殿下委屈,无论是礼**理,还是先来后到,我等都占据优势,绝不可绥靖退让,让李旦奸谋得逞……”

“不不不,当务之急,乃是包羞忍耻,谋定后动,委屈让世人知晓,徒然惹人嘲笑,毫无用处,不如在陛下面前展示高风亮节,尽收人心,而得其补偿,李旦即便得逞,逃不掉逆伦骂名,名望势必一落千丈,可谓一举三得……”

刘堃和陶陂的建议,截然相反。

两人说完,转头对视,隐约间电闪雷鸣、刀光剑影,敌意毫不掩饰。

刘堃是要为阎则先的谋划兜底,尽力保全他的运作成果,而陶陂,却是直接放弃了阎则先的运筹,看似有理有据,收获不少,但骨子里却是彻头彻尾的投降派。

“陶将军,我只听说过朝中有软骨求和的文臣,没听说过摇尾乞怜的武将,今日,将军真真令我大开眼界”

刘堃言辞如刀,撕破了脸皮。

陶陂冷哼一声,“刘少监,识时务者为俊杰,快意恩仇,逞一时之快,那是少年人之事,我等成年人行事,自当稳妥周全,事情一旦闹大,殿下声名狼藉不说,更将上官昭容得罪死了……”

刘堃双脚离地,声嘶力竭地爆吼一声,“住口”

“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你处处怕得罪人,旁人却不怕得罪我等,再如何屈意规避,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换得旁人骄气日盛,得寸进尺……”

“一退再退,何时才是尽头?太孙殿下国之储君,已经退到了兴庆宫,还不是有人打上门来,要强抢太孙妃?夺妻之恨,匹夫尚且血溅五步,堂堂太孙殿下,莫非竟能忍气吞声当了这个乌龟不成?”

这些话表面上是对着陶陂,字字句句却像是钢针,一根不剩,全扎进了李重俊的心窝子。

“咚……”一声巨响。

李重俊不出所料地爆豆了,一脚将案几踢翻,上头的砚台滚落到陶陂面前,吓得他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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