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前往定风原工地慰劳之后,李旦亲自来了一趟青要山,车马绵延,满载着婴幼儿用品,为表诚意,李旦还和权策一起,陪了妹妹太平公主一整天。

圣历元年,就在两位李氏皇族要角讨好权策的羞耻姿势中,走到了末尾。

神都洛阳前往长安的官道上。

徐慧率领梅花内卫一行人返回骊山。

她走得很慢,昼行夜宿,处处停顿,干巴巴地游山玩水,一蓬枯草,都要看上老半天。

一个昼夜的脚程,走出了三日,还没有看到长安城的影子。

武崇敏不让她在洛阳过年,逼她返回。

她也有办法不在骊山过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返回骊山,是一个恐怖的选择。

权策陪伴太平公主生产,像极了以往的政治斗争中,每逢大事,他都会寻个借口避走,待局势僵持,再回来从容收拾。

权相爷,朝中疆场,都是常胜将军,永远的大赢家啊。

对她而言,无所谓忠诚,也不曾眷恋权势,她想要的,本就只是能够全身退场。

这是低到尘埃里的愿望。

然而,权策不接纳她,武后只把她当工具,她的愿望无法达成。

她数次出宫,数次东行,有切肤之痛。

信阳王武崇敏数年苦修,潜心蛰伏神都,狄光远不惜自降官职,担任长安留守。

无不昭示着一个冷酷的事实。

神都看似是李旦的,实则是武崇敏的。

长安看似有兴庆宫的太孙,实则掌控在狄光远手中。

而陛下,孤零零在骊山,在李重俊和李旦的缠斗中屡屡受困。

可怜么?

或许吧。

徐慧眼前是苍茫雪景,心中幽暗一片。

一道灵光闪过。

“谢瑶环公然背弃陛下,罪不容诛,我虽曾任性,终已为他所驯服,为什么,他冒险接纳了谢瑶环,却不接纳我?”

“武崇敏逼我除夕前返回长安,定有大事将在那时发生,我在神都阻碍不了他,他为何如此在意?”

徐慧拧着眉头深思,“事发之时,要我在陛下身边?”

想通这一节,豁然开朗。

权策做此安排,出自恻隐之心。

也从侧面表明,在武后身边,除了她,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那上官婉儿,真真埋得够深呐”

徐慧身上落满雪花,与雪白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好吧,你要恻隐,便将我推出去,我从了也罢”

“终究还是为你办差,只盼你有良心,能早些还我平淡安宁”

徐慧摆手召来从人,骤然加速。

“统领,中山王身边的内卫传报,有强手在周边活动,似有不轨”

“呵呵,我倒是忘了,传令,让他们整班撤退”

“统领,撤往哪里?”

“……去零丁洋”

“统领,那里是权相爷的,修筑将成,怕是难以混入”

“不必混,撤回之后,亮明身份,不会有人拦着的”

腊月三十除夕夜,徐慧风尘仆仆回到华清宫。

青要山上,太平公主府别苑格外紧张。

太平公主进入产房大半个时辰,惨叫声一直没停。

迟迟不见胎儿落地。

太平公主身体素来康健,又曾生产过,照理,不该如此艰难。

高安公主带着一群女眷,亲自在内室张罗。

产道已开,胎儿却仍是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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