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迟督了眼重毓,复而朝玄稚笑道,“殿下若想与唐王一战,却不该在此处。”
“你什么意思?”玄稚凝眉,问道。
“唐王就驻在肆水,蛮涯连连攻下我云河七城,他可不会坐视。”
一旁的颜儒胥正扶着昏死过去的唐佛如,听到此话不禁出声问道:“唐寒栖不是病了么?阿毓尚未任职将军时,蛮涯屡次犯边,他难道不是在坐视?这人好生奇怪。”
“是啊,这下一病不起了。”
似是有意提醒重毓般,将迟道这话时拖长了调子,倒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他看了眼玄稚,从颜儒胥手中接过唐佛如,抱着她朝阁内而去。
玄稚心下一动,拉住他,问:“干什么?”
“在下徒儿被殿下打晕了,还不准在下治?”
徒儿。
玄稚这才想起方才唐佛如被他一击震飞出三丈远,他悻悻地松开了将迟的袖子,心中难得起了一阵愧意。
“……抱歉。”
在战场上厮杀久了,碰上的尽是些动起手来比男人还野的姑娘,更何况他还常年在对付重毓,一时出手竟忘了个轻重。不过是枪尖一划破了个盾,他也未曾料到这姑娘弱不禁风到这个地步。
见将迟走远了,玄稚方回了厢房。
今夜不同寻常。
最怪的便是这云河宰相。
他确实不曾见过唐寒栖,可蛮涯各地大大小小的练兵场里的靶子画的可都是这人,莫非是画师画得不好?方才许是眼拙,他竟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将迟看成了唐寒栖,一时冲动便出了手。
偌大一个云河,不谈军力,比起来还真强上蛮涯不少。怎会让一个不懂武技不通术法的琴师做上权倾朝野的宰相?
那云河王瞧着也不是个傻子。
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啊。
玄稚拿着酒壶独自酌着,身旁趴着两只呼噜打得正酣的猫儿。
闹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
重毓铺好了被褥正准备睡下,却发现窗外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外头来回走动着。她走上前去推开了窗,原是颜儒胥。
“大半夜的不去睡,来我房前晃悠什么?”
但见颜儒胥面色犹疑,良久才缓缓问道:“唐寒栖的事,你怎么看?”似是顾忌这人在重毓心里的位置,他又道:“将大哥说他一病不起,也不知是真是假。”
沉默了片刻,重毓方道:“他俩向来不对付,许是笑言。”
“可唐寒栖明明已经没了仙道,如何去打得仗?”
重毓摇了摇头,神色略有凄冷。
但听得她喃喃道:“任他名扬天下也好,病死床榻也好,以后不必再提。”
几点白絮悠悠飘落而下。
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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