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霭里满是火色的浮气在飘散,扩漫,翻搅。
民鸟躺在虚空的火气中,眼睛半睁,头重重垂挨着不可用眼观得的平面上,翅膀无力地在背后散开。
“它莫不是要归元了……”凤染抓住身旁毕方的袖子,挪步躲到他的身后。
毕方不比凤染高,气势却伟岸不少。
只见他撑开手臂,神情坚定地安慰凤染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别怕,回光返照已过,它大限将到,没有多少气数了。”衍析平静地说道。
衍析是毕方的定心丸,因有她在民鸟身旁站着,所以毕方一点儿不怕。
突然,民鸟睁大了眼,把头用力地弓起,没有被压住的一侧翅膀也跟着扑腾了一下。
见此情状,毕方忽地大叫。
被吓得跟着毕方一起大叫的凤染连忙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衍析转头一瞬目测了自己能够及时发力挡在凤染和毕方身前,然后回首定定地看着那只即将归元的鴖。
“元下……”
民鸟的喙里突地喷了一口火息,同时吐了一口血出来。
它又无力地躺倒了。
衍析狐疑地抬了抬眼,不可置信地侧头倾耳,想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元下,莽灵痛悔。”民鸟双目半眯,身体微微起伏着。
衍析这回听清楚了,鴖确实在说话。
“当年,我因一时之怒失罪于英黎,实属恶极,不乞见恕,只求你,求你……”
民鸟竭力想抬起头,可它根本没有那份气力了。
凤染听四周并没有太大动静便睁开了眼,接着便拍打了下毕方的手臂,埋怨他把自己吓坏了。
毕方看了一眼凤染后继续转头仔细盯着神情怪异的鴖,他总觉得衍析好似在和那只奄奄一息的鴖无声交流似的,从背影猜到她出神到了一种境界。
“求你,代我向英黎说,我……我——”
顷刻间,所有意识涣散而去,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民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衍析眉间一紧,她的眼骤然睁大,与此同时,民鸟轻轻闭上了双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里瞬间流淌到了喙底。
那团微弱的翠光慢慢息散,民鸟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被周围的火气击碎,碎成了就算攥紧手也一丝难握的渺然至极的飞沙。
连那与炽霭同色的赤首,也碎散了。
一旁的凤染突然流泪,哽咽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悲悯:“没来得及保住它的元神。”
在灵物尚有一息存体时,如果外物用元气运术相护,那灵物的元神便有可能存活,就算百年后还灵之术不成功,保存下来的活的元神还是可以发挥灵物原本的灵性和作用的,甚至还可以被寄活到别的灵体上去。
虽说这几件事被许多灵物所知,但却很少有灵物去践行,原因有二。一是每族的每个灵物都身负为本族境脉修术注息的大责任,不可为了一己私欲擅自耗费过多的灵力,若阖族灵息不足以运转加活灵脉,灵脉就会不稳,灵脉出错则灵物失源,一切都会走向毁灭。
从前地母在时,大家都不会过多担心此事,因为宽厚温良的地母会及时帮助出现困厄的灵族在注灵之仪中渡过难关,就算整个常青境的所有灵脉都失衡也不用担心,因为淼川元祖灵完全可以力挽狂澜,可是灵力深厚的、唯一俱此能力的元祖灵意外归元了,地母不在的这五千年来,灵物们不得不审慎行事。
另一则原因则是,地母曾讲“顺性归存”,不倡逆息还灵之事,因为万物都遵循代代相衍之理,若到了为常青境散灵还息之时,那便和落红入泥为护花的道理一样,迁遂和接受是最好的做法,境脉的静物都会因此更加蕴沃,更加充满生机。这便间接影响了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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