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明曦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得了逐客令,自然一刻也不肯多待,也不管目的是否达到,决然抽袖而去。
发泄了一通,姬和心情好了很多,竟也主动出了院子好好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偶然见,她听府里丫鬟说,老秋山上的女娲庙求姻缘打小人特别灵验,于是呼,毫不犹豫换上下人的衣服,乘采办的马车前往参拜。
一应虔诚的祈祷之后,她花重金请道姑抡起棒槌七七四十九下连番捶打,写着尉迟予初名字的小人形状的油纸已然破烂不堪,最后一把火再将烧的个干干净净。
说起来奇怪,那道姑各个腰圆背厚,油光水滑,丝毫没有道家修炼的清敛和淡然,其实明白人都知道这都是唬人的生意,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心里有怨气无处发泄的人寻个心理安慰。
姬和将心里的不痛快一股脑宣泄了出来,觉着舒服多了,可没过一会,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更加闷闷不乐。
她颓然的坐在女娲庙偏殿的回廊上,眼里没有半点少女还有的光彩,单明曦的话再一次浮上心头,她不禁自问,自己当真是在强人所难么?
“小县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公主娘娘见了怕要心疼坏了。”诺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搭讪道。
“你还好意思来。”姬和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出现,语气满满都是责怪,“上次在府里你同我说嘉魁当有嘉魁的气魄,琉璃坠在手,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红线,你看,我听了你的话现在成了全云京城最大的笑话。”
诺达笑道:“至少全京都知道靖川王府和贺兰公主府要联姻了。”
“那又怎么样,万一不惑哥哥就是不肯娶我怎么办?”姬和满眼的忧虑,凝视着远方,虽说和单明曦放下了狠话,可她自己知道那是在逞强。
“不可能。见琉璃坠如见圣旨,除非他想抗旨不尊。”诺达捧着胳膊,笑了来开来。
“可单明曦说不惑哥哥是个非常固执的人,我怕他真的......”
“单将军来找过你?她同你说了什么?”诺达得了这个消息,不由开始盘算着凌太子的用意,莫不是凌子域临时改了主意,那这门婚事恐怕还有变数。
“她来劝我放弃。”姬和愤愤道。
如此,诺达才放心。若是凌太子有何新的计划必然会和贺兰公主直说,没必要请单明曦出面,做这样的无用功,于是他灵机一动,顺势说编了个可以讲的通由头:
“我的傻县主,单将军和凌不惑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是了解他的脾气,可抗旨是欺君的大罪,靖川王即便兵权在手,可还是臣下,他不过是遣她来探一探你的决心,若你知难而退,他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但若你坚定如初,誓死不屈,他自然拿你没有办法,必然是要将你娶回去的。”
“单明曦也喜欢不惑哥哥,她怎么会希望我嫁入靖川王府?!”姬和显然并不好骗,她既知单明曦的隐秘心思,自然不会相信她能如此大度。
“她......也喜欢靖川王?”诺达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驿管里顾予初那句话的关巧,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新生一计:“据我所知,单将军与月升将军不睦已久,她自己既没了机会,自然也不会甘心让月升将军得逞的,如此,与你而言机会更大。”
“什么意思?”姬和不解。
“她身为未来太子妃,肯不避嫌为靖川王当说客,自是在靖川王心中有一定份量,若她肯利用太子的力量为你筹谋,自然说的动凌不惑,所以你要和她搞好关系才是。”
“当真?”姬和半信半疑,“可我刚得罪了她,她怎么会不记仇。”
“在军营里月升将军处处都压她一头,还抢了她的心上人,这个仇是你那点子激愤之言能比的上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与其是月升将军,她自然更希望你做王妃。”
姬和琢磨了一会,似乎想明白了很多,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廊椅上跳了下来,突然话锋一转,“是那个女人取下的琉璃坠!还说什么不惑哥哥都听她的,即便不惑哥哥肯听单明曦的,可他要我做侧室怎么办?!”
“怎么会呢。”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恶毒,现在全京都在传言我要做妾!”她激动的跺着脚,方才泄下的怒气又冲上了头顶,可又想到诺达和顾予初的种种谣言,觉得当着这个男人面儿,说他的心上人很是不妥,毕竟他愿意帮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于是悄悄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可见诺达面色并未有异,也才缓缓放下心来。
“她不过想让你知难而退罢了。况且,就算是做侧室又当如何,你不是就想要嫁入靖川王府么?”
“我是要做正妃,不是要做妾室。况且,我堂堂公主千金,一出生就加封县主,如今又是新晋嘉魁,你让我去做小?!”
“寻常富贵或是官宦人家,的确是委屈了县主,可那是靖川王府,又是你心心念念之人,这就不算委屈。况且,一切都还未定论,就算是你当下没有正妃之名,可此一时彼一时,有公主娘娘为你筹谋,只要入了门,一切都未可知。”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和那个女人待在一个屋檐下!”
诺达见她完全没了要退缩的心思,便也放下心来,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若有所思的笑道:“不会的,大家都只知道她是秦王妃,却忘记了她还是与东启皇帝有婚约在身的赫和十一公主。即便是两情相悦,靖川王不娶她也就罢了,若执意不顾东启的面子,恐东境再生祸事。”
谈及政治,姬和并不没有兴趣,自然不会深究,但经诺达开解,让她吃了定心丸,再不顾外面的谣言和悱恻,开始专心为自己缝制嫁衣。
贺兰公主并不知诺达从中怂恿,她见自己的女儿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更加忧心不已,有了诺达的威胁,再加上太子的默许,这件婚事她必须要努力去办,但又绝不能办成,否则靖川王那边她更不好交代。
抛开这些制衡中为了求得生存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不谈,单就感情中博弈,她自己年轻时就争不过顾予初的母亲,即便拿皇权捆住丈夫的躯体,却也输的一败涂地,如今她的女儿竟然重蹈了她不愿回首的覆辙,就算时过境迁,她心里也是无法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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