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静谧而浪漫,皎洁的月光犹如薄纱一般轻轻地笼罩在大地上,偶尔有几阵凉风夹杂着浓郁的桂花香从城市的一角吹向另一角,再从一些不知名的深巷里吹出来。
但今夜,原本夹杂着桂花香的风中竟有些刺鼻的烧焦味。
长青路的昏暗路灯下,一个被灯光拉长的黑影拎着一只黑色方便袋朝小食街的深巷里走去。
这条小食街在当地人的口中被叫做“破街”,因为这里的“商铺”都是外地小商贩临时用废弃的建筑材料搭建起来的,属于违法乱建的范畴。尽管如此,“破街”的生意却出乎意料的好,很多附近工地上的农民工看中这里的食物便宜,常常成群结队地在“破街”消费。
由于来的人多,商贩们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招徕客户上,从而忽略了街道卫生。150米长的街面即便在大晴天也是湿漉漉的一片,污水混杂了地沟油还有一些不知是尿还是痰的液体浸湿了整条“破街”,人们脚踩湿地坐在简易餐桌前对着桌上香喷喷的食物大口吞咽,毫不忌讳脚下随处可见的垃圾散发出的恶臭气息,整条“破街”就像潜伏在城市地下的下水道,肮脏潮湿却又吸引了无数生存在暗处的生物。
这个身影正是被它的这种特性所吸引,从而不顾路程遥远深夜前往。
他拎着的袋子里装的是一只被烧焦的黑猫,在他的眼里,那只黑猫就好比生存在暗处的蟑螂,肮脏又邪恶,只有充斥着脏乱臭的“破街”最合适丢弃这包肮脏的躯体了。
他恨所有的黑猫,要追溯的话,大概要从他很小的时候说起了。
八岁那年的一个夏日的下午,他的父亲从附近的鱼塘捞回几条大鱼,正当一家人欢天喜地地准备煮鱼时,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黑猫突然蹿出打翻了正在煮水的煤炉,灼热的蜂窝煤滚落一地,滚烫的开水洒了一地,他的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吓得身体失衡重重地摔倒,脸正好压在其中一个蜂窝煤上,顿时,她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全家人跟着乱成一团。他永远都记得那个“罪魁祸首”的样子,一只浑身漆黑躲在暗处两眼放光的野猫。
自那以后,母亲毁容了,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异常,她成了全村人眼里的“怪人”,大家看到她都会主动避开,唯恐污了自己的眼睛,而她除了每天以泪洗面外,就是反复跟他念叨,“黑猫是不祥之兆,见黑猫必定有灾祸……”,有时候听烦了,他就直接捂住双耳。
黑猫在当地农村是“不祥之物”,传说有黑猫找上门,必定带来“邪气”,引来灾难。但他那时候并不知道母亲被毁容只是他们家灾难的开始,母亲疯疯癫癫地活了两年后,在一个深秋的夜晚,她趁全家人熟睡时,悬梁自尽了,自此,他和姐姐成了没妈的可怜孩子。
如果可以回到那个夜晚,他一定不眠不休陪在母亲左右听她反复念叨,或许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们,他们的生活也就不会变了。
父亲在母亲死后两年经媒人介绍和当地一个寡妇凑成一对。这个寡妇刚进门一段时间,表现得非常贤惠,对他们姐弟也很好,但是日子久了,就暴露了“本性”。她经常趁他们父亲出去干农活时找他们姐弟茬,有一次他顶撞了她,竟被她用草绳捆在柱子上打,要不是姐姐下跪求她,他很可能会被她打得皮开肉绽。
那个女人和那只黑猫一样恶毒、邪恶,他恨那个女人,更恨那只改变他人生的黑猫,那只在黑暗中闪烁妖异光芒的邪恶的猫。
“你是我杀过的第四百九十八只黑猫,真是个好数字啊!对不?嘿嘿!”他将那只装有黑猫的袋子拎到眼前,借助昏黄的路灯,他好像看到袋子里的黑猫正用那双被烧焦的眼睛瞅着他。
“你不觉得很荣幸吗乖孩子?永久地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沉睡吧!来世千万别做黑猫了!”他走进“破街”用来堆放垃圾的尾巷,这里长年累月地聚集一群老鼠和蟑螂,和外面那些“食客”一样,它们喜欢在这儿觅食。
“宝贝儿们,这是你们今天的夜宵哦!前天送来的早就吃完了吧?”他露出一脸兴奋的神情,将手中的袋子慢慢地打开,就像给饿肚子的孩子们带来了美味的食物,虽然袋子打开后,里面露出的是一团被烧焦的腐肉。
他边说边将那些“肉”均匀地洒在地面,顿时,几只老鼠和数不清的蟑螂在那人的注视下迅速地从垃圾堆里钻出,它们在烧焦的猫肉上来回蹿动,发出“吱吱吱”的怪叫声,给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恐怖和不安。
第二天,徐凯在一个姓王的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里详细咨询了孩子的情况,这个有过二十年临床经验的老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严肃地告诉他检查结果。
“她的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眼睛!虽然她的视力检查结果非常好,但在做进一步检查时,我们的眼科医生林大夫发现她两只眼睛的虹膜呈现出异样的颜色,请问她是不是混血儿,或者有混血的长辈?”主任医师将眼科报告摊开,徐凯拿起报告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后,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回道,“她不可能是混血儿,也不可能有混血儿的长辈,她是我女儿,我比谁都清楚!王主任,报告不会错吧?这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徐凯急了。
“徐警官,她很可能得了一种罕见的眼病,医学术语叫做异色瞳症或者虹膜异色症,欧美人的发病率比亚洲人高,目前,我们国家没有针对这个症状的临床经验,所以,我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要不,你去问下眼科主任林大夫?”
来到眼科室,林大夫正在给一个几岁的孩子检查眼睛,孩子的母亲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林大夫并没表现出不满,他示意徐凯先坐下等待,大概过了几分后,林大夫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徐凯。
徐凯将报告递给林大夫,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道,“林大夫,我女儿得的是什么病?”
“我刚接到王主任的电话,说你要来,我们初步认定你女儿尹双双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眼病,异色瞳症,这种症目前没有临床经验表明会有哪些具体的影响,看得见的变化就是她的双眼的虹膜会随着时间呈现出两种或者一种明显有别于我们亚洲人正常瞳色的颜色,例如,金黄色、绿色、蓝色!从我观察的结果,你女儿的眼睛会呈现出绿色一种颜色,就像猫的眼睛!”林大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徐凯说道。
“猫的眼睛?”徐凯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我只是打个比方,一般猫的眼睛是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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