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静静地过了很久,直到东王国遣使求亲,那位帝王才想起自己有一位女儿可用,不用白不用。

此时,骆雪琪已然二十四岁,世上再也没有二十四岁还未出嫁的公主!哪怕是在这天空之镜,二十四也不小!实在是那位凉薄的父亲,忘记了自己有这么一位公主,自然无从想起为其选择驸马。

门可罗雀的破败行宫,涌入了送来婚书的太监,以及为其画像的东王国画师,骆雪琪听旨后惊讶莫名,却继续埋头为自己那新的一颗记岁珠钻孔,直到穿进手链的红绳中,才冷声道:“我不嫁!”

面对满脸错愕的宫女、太监们,这位极有个性的公主,拍了拍自己粗布衣服的袖子,打掉了钻木头记岁珠粘到的木屑,自嘲道:“公主?和亲的时候想到我了,但我骆雪琪,从来就不是什么公主!长这么大,就没有拿过皇室一个铜钱的份例!没有吃过皇室一口饭!无论从哪看都不是公主!”

那宣圣旨的太监,见她不跪接圣旨,心中早已不满,但因小王国的礼法不太严苛,又看她破衣烂衫,知晓她那辛酸的人生,念在她马上就要和亲,便不再计较。闻言在东王国婚使面前更觉尴尬!

但重任在身,那皇帝身边的太监,不敢负了皇命,定要玉成此事,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陪笑道:“公主何出此言!这和亲于咱们两国,可是天大的好事!纵然陛下对公主薄待了些,但身体衣发,皆受之于父母!生育大恩不得不报!且公主住的这行宫,耕的那皇田,何尝不是陛下所赐!”

骆雪琪怒道:“是那人奸污我母亲!何来生育大恩?生我的是我母亲,受苦挨冻的是我母亲!与他何干?我母亲的性命,还丢在他手中!这荒废行宫,不过是太皇太后对我母亲的赔偿,与他何干!”

那难堪的太监袖着手,极是尴尬道:“但这行宫,毕竟是皇家的!是陛下的!等同陛下亲自所赐啊!”

骆雪琪确实有个性,冷笑一声立即收拾家当,拉着大车去柳妖林居住!那里外人不敢去,传说闹鬼实是闹妖,但骆雪琪已然被年老的柳妖们接纳,自然无事,而且,离爱人更近,更合了她的心意。

那位凉薄的帝王得知此事,立时大怒掀翻了玉案,暴怒道:“孽种种!她敢违命!去,告诉她!倘不从命,朕就下令掘了她母亲那个贱人的坟,这不孝女三日内不去,那就鞭她母亲的尸!挫骨扬灰!再将那栖息在公用栖灵塔的骆雪琪母亲的亡灵捉来,五日不去,定要她母亲受尽魂刑灰飞烟灭!”

端得可恶、暴虐、无情!更可恨那传旨的老太监,不敢靠近那阴森森的长在乱葬岗上的柳妖林,离得极远就开始战战兢兢、屁滚尿流地宣旨。鉴心镜自幻海中感应了这老太监的记忆,那声音颤颤巍巍、细弱蚊蝇,除了最后“钦此”的结尾,实在是让人听不清他读了什么东西,读完立即逃了。

柳妖林不小,在最里面的骆雪琪当然听不清,自然不加理会,只是在里面继续种豆角、南瓜等物。

而那老太监,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宣了旨,也意识不到自己当时读得不清楚,只庆幸完成了差事。

三日后,帝王谷涌入了兵丁无数,将骆雪琪母亲的坟墓掘开,奉命将那干枯的尸身鞭尸、挫骨扬灰。

柳妖林离骆雪琪母亲的坟墓,有五里的距离,因此,在林子深处的骆雪琪看不到。还是一个年纪最老的柳树精,因为最为高大看得远,沉痛地告知骆雪琪:“孩子,快去看看,你的母亲被掘坟了!”

骆雪琪手中放种子的碗,顿时跌了个粉碎。待骆雪琪疯狂地跑了五里,看到兵丁们已然远去,而母亲的坟墓早已被掘开,尸身已经被钢鞭抽击得碎无可碎!满地白点!骆雪琪痛哭不已,哭得昏天暗地,昏厥了醒来又哭,第三次在鬓角生出了白发!那天,我看到骆雪琪哭着捡拾白点直到深夜。

第四日,骆雪琪愤怒地出现在宫门前,当着去上朝的文武百官的面,歇斯底里地痛骂那歹毒的君王。

那可恶的君王,已经命国师,将栖息在公用栖灵塔的骆雪琪母亲的亡灵捉了来,正准备留到第五日再次逼迫女儿,听闻骆雪琪已经来到了宫门口大骂,也免去了他的麻烦,立即下令放骆雪琪进宫。

在宫阙上被簇拥着,看到御道下满脸泪痕、衣裙粗陋的骆雪琪,真是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朕就是天!违逆朕,就是违逆天!”又招手吩咐道:“把那贱人带来!”

这看起来道貌岸岸然,实则人面兽心的禽兽继续讥讽道:“若是再不从,朕便让你母亲受尽各种魂刑!”

骆雪琪看到母亲竟然已经受了魂刑,被几名精通魂术的法师押着已然奄奄一息,倘若不被一左一右抓住手臂,早已不能行动,费劲力气才抬起耷拉的脑袋,颤巍巍地激动道:“妞……妞,快跑!”

想是那魂刑太毒辣,这位母亲被鬼最怕的毒辣阳光滋滋地晒出青烟,如遭炮烙,却已经不觉得痛了。

骆雪琪当时就疯了,嚎哭道:“母亲!”就要冲上宫阙,但立即被金瓜武士们蜂拥而上牢牢地抓住。

那禽兽帝王瞥了一眼被魂刑折磨满身是鬼血的女鬼肮脏的样子,更加地厌弃,不耐烦地挥袖道:“带下去!不要脏了朕的乾坤殿!带去偏殿的高台,继续当着这不孝女的面用魂刑折磨,逼她从范!”

骆雪琪被金瓜武士们拿住双臂,听闻此言,不待悲惨的母亲被拖去用刑,更发疯地歇斯底里地嚎叫。

“啊!!!”

骆雪琪痛苦地猛摇着头,这道绵长的哀嚎极为刺耳,甚至震动了乌云,立时天象大变,乌云滚滚。

举凡人间的帝王,最怕天象大异,立时被吓了一跳,被出现在骆雪琪四周的雷电惊吓得踉跄后退。

骆雪琪流着血泪,冷笑道:“朕就是天!违逆朕,就是违逆天!我今日,便逆了你这小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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