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无聊,我再次走进了那间存着姐姐东西的房子。再次看这些东西,我的心情完全不同,仿佛几天之间,已经沧海桑田。以前我的心情是沉重而压抑的,这里面的每件东西,似乎背后都有诡谲的故事,让我害怕而胆怯。

可现在,每件东西都是一段故事,那里有姐姐的爱,姐姐的恨。我很感谢陆曾翰帮我保存了这么多东西,我可以在这间房子里,细细品味着姐姐的故事。

五天后,陆曾翰终于回来了。看到我在那间房子里,他站在门口徐徐看了我很久,我才回过神来,笑道:“怎么盯着我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吓我一跳。”

“不知道。”陆曾翰一身疲惫,但看着我的眸子亮亮的,“看你看东西的样子很认真,很美,像幅画,我不舍得打断。”

我不禁扑哧一笑:“你也懂画了?”

“不懂。”陆曾翰大步走进来,“不过你就是画,怎么看怎么好看。”

“油腔滑调的。”我撇撇嘴,“事儿办完了?”

“办完了。熬了五个通宵,终于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完毕,通缉令前天就发出去了,现在经侦团队在详细查他们全部的账目往来,以及他们名下的各种明的暗的公司项目以及户头的信息,我能缓一缓了。”陆曾翰坐到了椅子上,“现在全面撒网,就等谭恩明跳坑了。”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看着他,淡淡笑着。他也看着我笑得灿然,在夕阳下,他白皙的脸庞和灿烂的笑意让我有些失神。他说道:“对了,你爸爸的事,我把材料报到了部里,应该会翻查,还他一个清白。”

我的笑凝固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点头,我的心忽然翻江倒海,眼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的情愫一下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我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是多久没有的释放。

我的人生,姐姐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爸爸的枉死,都会是另一种方式。妈妈不会绝望地跳楼,姐姐不会把一生都赌进去,只为给爸爸争取个清白。而我更不会因为妈妈和姐姐的死,成为一个人格分裂患者,甚至可能还杀了人。

这份迟来的清白,是我们一家三条命换来的啊!我哭得泣不成声,几乎是嘶吼着发泄自己。

陆曾翰站起来,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的胳膊很有力,我的颤抖渐渐在他怀里好些,我把手放下来,不顾脸上眼泪鼻涕肆意,半笑半哭着问他:“是不是以后他们说我爸爸,会说因公殉职,再也不会说他黑吃黑了?”

陆曾翰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着道:“嗯。”

我又问道:“他不是叛徒,是卧底,是烈士,是不是?”

“嗯。”陆曾翰答应得肯定。

“姐姐没有白白死去,是不是?”我又问道。

“嗯。”陆曾翰的眼圈有些红。

“姐姐是为了查爸爸的事才和那些坏人周旋的,她不是婊子,不是贱人,她不是爱钱如命,是不是?”我几乎是低吼着问出来。

“是,她不是!”陆曾翰把我揉进了怀里,用力攥着我的肩,“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姐姐!”我抱着陆曾翰,痛哭起来。姐姐啊,现在爸爸终于清白了,你看到了吗?你受的所有屈辱、所有不堪,都得到了回报。你看到了吗?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只觉得再也流不出泪来,脑子都因为哭泣而有些缺氧,我终于缓了口气,陆曾翰扶着我坐到了椅子上,他坐在了我旁边。我揉着肿肿的眼睛道:“你和我讲讲姐姐吧。从你第一次见她开始,我想听。”从前我没有勇气、没有胆量听,可现在,我迫不及待想知道。

“好。”陆曾翰往我身边靠了靠,稳稳说道,“第一次见她,很短,也就几分钟吧。就在这里。那天,应该也是她第一天来这里。赵叔,我平时就这么叫赵黎川,他嫌我把他叫老了,但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能让我从肺腑叫一声叔叔的人,有尊敬也有爱戴吧。”陆曾翰叹了口气道,“赵叔把这里的钥匙给了我,我偶尔来南城出差会过来。那天一来,就看到了你姐姐,不过第一次见面,她的豪放做派可把我吓了一跳。”

“能把你吓到?”我刚才的痛哭让陆曾翰这么一说好了不少,对姐姐的豪放做派倒是更感兴趣,“她怎么你了?”

“她直接就扑到我身上了,像”陆曾翰揣摩着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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