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翠桑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地上,她无神地喃喃自语道。

而就在几分钟前,一个被派出去寻找莫梓榆下落的士兵一脸震惊且惊慌地跑进了屋外的院子内,手上抱着的,是一具用麻布袋包裹着的尸体。

那具尸体上遍布着大大小狰狞可怖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看就知道是经受过了非人的折磨。“这是”季军医心下诧然,他上前了一步,蹲下身来,细细地对着尸体检查了一番,尔后,他站起了身子,皱着眉头,笃定地说道:“这是用鞭子抽打后又用冷水泼后,因为伤口发言溃烂,失血过多而造成的死亡,这,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些。”

他忽地转头,有些不安地低声试探地问道:“翠桑?翠桑?”

翠桑只是默默无言,她颤抖着身子蹲了下来,又眼中含着泪光地伸手,颤抖着掀开了遮住了尸体脸部的那块布,在那块布掀开的一霎那,她立刻便颤着声音尖叫了起来,她疯了一般地高声叫道:“夫人!夫人!真的是夫人!真的是夫人,真的是夫人”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整个人慢慢地顺着墙面滑了下去,最后一下子地跌坐在了地上,衬着冰凉的地面,她的心也是彻骨的寒冷,冷彻心扉。

忽然,翠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一下子攥住了季军医的衣衫下摆,牢牢地,握在了手心中,她眉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诡异地像是异人般的笑容,声音幽幽如缥缈的烟,转瞬即逝,发出了一声轻“呵”。

但翠桑抬眸,迎上季军医担忧的目光,她忽地笑出了声,嘴唇微微向外咧开,露出了一个悲极生乐般的,如天使般纯洁无暇的笑容,惊得季军医都不忍打扰她,担心自己会污浊,会玷污。

他听见翠桑淡淡地问道,声音无波无痕,犹如完全没有,那深受打击的大悲之后颤颤的余音,她道:“季军医?嗯?你是叫季以棏吗?我,可以叫你以棏吗?”

被笑容蛊惑的季军医,哦不,季以棏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应了一声:“嗯。”想想又不对,还鬼迷心窍地加了一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好的。”翠桑含泪,默默看向了季以棏,可怜巴巴地对着季以棏说道,“以棏,你能帮我看看吗?夫人,夫人她还有能救活的机会吗?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帮我看看吧。”

季以棏愣了愣,他摇了摇头,颔首,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无奈地摊开了手掌,低声地说道:“翠桑,抱歉了。你,你还是节哀吧,夫人,夫人这,已经是死透了呀,彻底没救了。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安慰地看向了翠桑,道,“翠桑,还是寻个好日子,将夫人葬下吧,你也别太伤心了。”

那眼中似是光芒涣散了一般可怖,空洞无神。翠桑沉默了一会儿,便缓缓地伸手,要将布重新为莫梓榆的尸首盖上,一只手先一步接过了布,替翠桑轻轻地盖上了。

翠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走进了房间内。季以棏担心地叫道:“翠桑?”但并未止住她的步伐。

“啪”地一声响,门关上了,紧跟其后的季以棏吃了一鼻子的灰,不久,蹲墙角的他便听见了从屋内传来的小声啜泣声,如猫般的啼鸣,将他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疼得抽成看一团。

这一整天,翠桑都是一直呆在莫梓榆的房间内,就连一日三餐都由季以棏在敲了门得到翠桑允许后才被送进去的,只是,季以棏偶尔会听见几声比较怪异的,类似啼哭的叫声,但也只是响了一会儿,便又消失,再仔细听,便就听不见了。

太阳在这一天升起了,便又迅速地沉了下去,便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夜色渲染了整片大地。

一个身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拎起了一个小布袋,怀中又紧紧地包裹住了一个圆球样的东西。

身影轻轻地走到了院子内,传过了众多小屋与营帐,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军营的门口有守卫,而自己还带着她朝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看了一眼,便定了定神,转身认准了一个营帐便跑,却不料,惊起的轻微声响还是惊到了守夜的士兵们,身影慌忙地往后瞅了一眼,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赶在士兵赶到之前,她成功地钻进了一个帐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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