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气转暖。

早晨的温度仍然很低。徽声在电梯里,看着玻璃镜前的自己,一脸憔悴,黯淡无光。

渐渐亮起来的柔白晨光撒在沙滩上,一层一层涌动着的海水荡着鳞片的光。

她光着脚,踩着细纱,一步步慢慢走着。轻柔的头发被海风吹得丝丝缕缕。四月的晨曦,她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吊带长裙。空气是稀薄的,带着寒意。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冷冷地停在不远处,踩在心上。

“徽声。”

她内心想离开。但如果真的这样走掉,他一定从身后追上来,质问她为何避而不见。她经不起这样的质问。好像一个犯人,并没有做错事的犯人,一点点关心比苛责更难受。何况人到眼前,是一定不能避开的,不管愿意不愿意。游思成线,牵扯不如决断。

她一回头。允沂已经走近身来。两人只隔了一米远,但却好像隔了很远。海水不停地扑上来,扑在两人中间,细沙里流动着水流声,一会逼近,一会退远,与沙,风,空气黏在一起,形成一种难解难分的纠缠。他想走过来,她不想他靠近。

这个冬天比以往都长,冷。只是两个月不见,两人好像成了陌生。

他伸出手去拉她。一瞬间,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不让他碰自己的手。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等她穿上鞋。两人走着。她感到身子裹了一层隔膜。连呼吸的空气也裹了一层薄膜,变得脆弱,又自卫。

他提出想带她去半山。她拒绝了。还是选了一间近的咖啡馆。

白色桌布,一层不染。一个小小玻璃身里,插着一朵紫红色的风信子,放在中间。

这时的咖啡馆只有他们两人,一点点声音都透着突兀。咖啡都是原封不动。黑咖啡里散着苦味。白磁碟上摆着银色勺子。

““徽声,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轻轻地问。

她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低着头看着风信子。那一点紫红色的花,晕染着这张白色的桌布,从她眼底一点点晕染开来。好像是长在她玉白肌肤身上,一点红色的霉斑,慢慢扩散着。

她独自隐居了两个月,听着他的声音有一种熟悉的亲切,但到自己要回答的时候,却觉得语言变得陌生,它们好像在她心底迷了路。长久不与外界接触,人也变得孤清。迟疑了好一会,她说

“不,与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有些事情,我没有想清楚,心里很乱,只是想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冷静。”

他温柔地看着她,声音里透着忧伤,

“我只是担心你。”

“我还好。”

“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你想听什么?”

他轻轻摇了下头,说道,“其实我来,就知道无法带你回去。我想请假,过来陪你。”

“不要。你来,我就走。”

“为什么?”

“我想的是要一个人静静。”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