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书看着清宁宫的门匾,这恐怕便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这三个字原本是那样的单纯宁和,但这座宫殿却充满着鄙陋与不堪。

“你在这里等着,我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就出来。”若书收回神对吉娜烈说。

“是。”吉娜烈退下。清宁宫的看守的宫人看到若书来,忙行礼:“宸妃娘娘吉祥!”

若书登上台阶,哲哲大概听见了声响,从屋里走出来,笑着拉若书的手:“怎么过来了呢,小阿哥呢,怎么没有抱过来。”

哲哲左看右看,不见娜拉妲抱着小阿哥,便出声询问了。

若书冷冷的笑了,“皇后娘娘看起来很喜欢我的八阿哥。”

哲哲看她的状态便知道她不对劲儿,两人站在门口人多眼杂,哲哲拉着若书,陪着笑:“外面风大,咱们姑侄俩进屋说。”

内殿的丫头刚上完茶哲哲便吩咐她们下去。她请若书去炕上坐,若书刚坐下便咳嗽了两声,并拿手帕不好意思的捂住嘴。

哲哲端来了茶,忧心的问道:“怎么成这样了?”

若书垂眸,唇角嵌着一丝讽刺的笑,抬头她不温不火的对哲哲说:“前些日子都咳出血来了,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话落,若书看着哲哲,想要试探出她的反应,一切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哲哲情绪平静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

哲哲也试探她:“那八阿哥你准备如何安置?”

若书眼眶通红,“我死不要紧,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

下一刻,哲哲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笑道:“你放心,大汗那么疼你,他知道了一定会让太医全力医治你。至于八阿哥…姑姑是中宫皇后,一定会护着他。”

若书握着哲哲的手,“姑姑,谢谢你。”

……

若书从清宁宫出来,擦掉脸上的眼泪,召唤来吉娜烈:“我们回去吧。”

“格格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怎么哭了?”吉娜烈不懂的问。

若书笑了:“我猜的果然没错,在我的药里下砒霜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什么!”吉娜烈大惊失色:“格格你说什么,你中毒了?怎么可能,如果你知道药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为什么不告诉我跟娜拉妲?”

若书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好了,吉娜烈,你知道今日我为什么带你出来而不是娜拉妲吗?”

吉娜烈摇头:“不知。”

若书:“你向来活泼好动,跟性格稳重的娜拉妲正好相反。今日这事儿要是让娜拉妲知道了,她一定会小心着皇后,并且与皇后为敌,她稳重,但心思也重。你不一样,你心思单纯,眼下的局势,我布木布泰和皇后,同体连枝,绝不能出现内讧让其他人看笑话。所以吉娜烈,今日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万不能让娜拉妲知情。”

“格格。”吉娜烈握着若书的手哭了起来:“那你是不是活不久了,小阿哥还需要额娘呢!”

“放心,我一时半会不会出事。”若书把吉娜烈脸上的眼泪擦干,提醒她:“我们就快回宫了,把眼泪擦干净,不要让他们看出来。”

“恩。”吉娜烈点头。

若书吐血原以为是思念卿卿的缘故,但从未想过近几日越发频繁了起来,她觉得事有蹊跷,私下派人去查,没想到竟然是药里出了问题。

这后宫之中,巴特玛操隐居深宫,守着女儿不争不抢,布木布泰与她一条心,娜木钟自从有了女儿之后也深入简出,唯独哲哲在暗中观望,预备伺机而动。

刚刚她去试探哲哲,却没想她竟然供认不讳。

若书想过海兰珠的死因,包括电视剧里面演的,她想过是布木布泰,尤其是当她看到布木布泰竟是杨璇的转世时,更加确认凶手会是她了。

可到这里以后才发现,布木布泰是如此的依赖她。再者便是娜木钟,影视剧中娜木钟的形象一直不是善类,若不是布木布泰就是她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安放到温婉贤淑的哲哲身上。真是没有想到啊!

若书突然觉得心痛的厉害,不知是不是占用着海兰珠的身子,当她知道真相之后的心痛还是怎样,若书的眼圈泛红,一时间竟哭的不能自已。

“格格。”吉娜烈叫她。

“我没事。”若书强撑着笑,她刚才还劝吉娜烈不要哭来着,没想到她自己竟也是这样。

进关雎宫之前,若书已经把眼泪擦干,娜拉妲看见若书跑过来说:“格格,皇上来了。”

若书点头:“知道了。”

撩开帘子,若书抬头便看到皇太极抱着八阿哥在殿里来回走。这标准的抱娃姿势让若书忍不住调侃:“奶爸。”

皇太极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奶爸,什么意思?”

若书走过去,伸手逗了逗孩子,跟皇太极解释:“奶爸就是会带孩子的阿玛。”

皇太极笑了:“那我是奶爸。”

若书点头:“恩。”

“想好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儿了吗?”历史上说这孩子没有名字便夭折了,若书觉得身为母亲她辛苦生下孩子,如果孩子没有名就离世,未免太委屈了。所以她要皇太极给他们的孩子赐一个名字。她要这孩子记住他永远是爸爸和妈妈的最爱。

“我早就想好了。”皇太极说,“爱新觉罗卿宸”

若书逗孩子的手突然停下,抬眸看着皇太极。湿了眼。皇太极解释给她听:“卿卿佳人是你,宸是天子,朕要我们的孩子继承我的皇位,做将来的天子。”

爱其母,溺爱其子。离别的日子将近,若书却越发的舍不得离开他,若书没有推诿不让这孩子做皇帝,反倒提醒皇太极:“皇上要记得今日说的话,守护好我们的孩子。”

皇太极是何等的精明,他听完后蹙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守在八阿哥的身边,你要去哪儿?”

若书喊来吉娜烈让她把孩子抱走,然后笑着对皇太极说:“皇上您别紧张,我是说将来这孩子还要您费心教导,至于我,自然尽最大的努力伺候你们爷俩。”

“错了,是我们爷俩保护你。”皇太极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蹭着若书的头顶,声音中透着无力,“兰儿,别说你要离开我的话,那样我会很害怕。”

躲在皇太极怀里的若书落泪:“好。”

两人就这样抱着待了一会儿,若书推开他:“皇上今日没有政务要忙吗?”

“你在撵朕走?”皇太极揶揄她。

“是啊,皇上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们卿宸的阿玛一定要树立一个励精图治的好形象,让我们的卿宸学习。”

皇太极揉揉她的发:“果然,一有了孩子朕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下降了,好,我这就去励精图治,给儿子树立一个好形象去!”

若书笑着起身:“恭送圣上!”

等皇太极一出门,一口血便从若书口中吐出。若书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还好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若书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将嘴

角的血擦干净,而她本以为皇太极已经离开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站在门外,隔着一张帘子,里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娜拉妲端水过来,看见皇太极脸色惨白,刚要心里却被皇太极制止,他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泪,一个人离开了。

娜拉妲进来的时看到地上的血,一时之间吓傻了眼,手里的水盆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若书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娜拉妲跑过去喊:“格格……吉娜烈,你快来,格格昏倒了!”

吉娜烈听见声音立马丢下手中的活儿跑进来,跟娜拉妲一起喊若书,吉娜烈急了,“不行,我去叫太医!”

若书醒来时,看到一脸凝重的太医,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没有在计较什么,起身对太医还有屋子里的娜拉妲和吉娜烈说:“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外传,尤其是不能让皇上知道,听清楚了吗?”

“是!”

吉娜烈去送太医,娜拉妲走过来扶着若书下床,红着眼睛告诉她:“格格其实刚才您晕倒之前,皇上一直都在门外他已经知道了。”

话落,若书沉沉的闭上眼睛,是啊,她真是笨,瞒谁都不应该瞒皇太极,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她都是他的,他怎会不知。

上书房,皇太极将胡太医一人留在殿内,看着他问道,“宸妃娘娘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胡太医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产子时就曾大出血,又忧思甚多,怕是难以痊愈!”

“难以痊愈……”皇太极抬起头仰望上书房屋顶,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势话落,顿了顿他睁开眼睛,缓了缓情绪,墨眸如冰,识破欺骗,冷声开口:“宸妃娘娘吐血了,明明是有人下毒,你却说她是忧思过虑,胡太医,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朕都敢骗!”

胡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斗胆,臣三代为医,不曾骗过圣上。臣替娘娘把过脉,却是没有发现娘娘体内有中毒的迹象!”

“还敢骗!”皇太极噌的一声站起来:“来人啊,胡太医欺君罔上,把他拉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御前带刀侍卫进来将胡太医拖走,任凭他如何的求饶都已经无济于事。

尊善匆匆回到清宁宫,在哲哲耳畔耳语,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哲哲,哲哲幽幽一笑:“无妨,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多赐胡太医家里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回老家去吧。还有放话给朝堂,就说皇上为了宸妃娘娘下令斩了劳苦功高的胡太医,务必让海兰珠将这红颜祸水的名头坐实了!”

“是。”尊善下去安排。

哲哲嘴角嵌着笑,慢悠悠的走下来,坐在桌前,自言自语道:“海兰珠,本宫忍辱负重,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当年本宫说过,本宫所受的苦一定都要你尝遍。你,不过是我的代孕而已,八阿哥他只有一个额娘,那就是本宫!”

皇太极为了若书而斩杀胡太医的事情瞬间就在宫里传了个遍,若书深感事态紧张,便差人将布木布泰叫了来。

“阿布,计划恐怕要提前了。”她对布木布泰说。

“姐姐,你将这孩子给了我那你呢,如果大汗问起,你又要怎么说,毕竟皇子夭折是天下大事,依着皇上的性子他不会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布木布泰提出顾虑。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朝堂之上,人人认定了我是红颜祸水,迟早有一天都会祸及我儿。而我的身子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候,万一到时八阿哥被皇后接了去才是他的不幸。所以我必须替他想好后路。”

“皇上那边我自有说法,阿布你帮帮姐姐。”

布木布泰落泪:“好,你说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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