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走边聊,便来到了诏狱,有秦雪阳带路,自然顺利地进入了诏狱内部。

昏暗的诏狱中,秦雪阳走在前面,甄建走在后面,由于甄建穿着侍卫服饰,所以大家都以为秦雪阳只是例行巡查,根本没人注意到甄建。

走到诏狱休息厅,只见五个狱卒正坐在桌边休息,桌腿上拴着细绳,绳子另一端栓着好几只鸭,甄建知道,这些鸭子就是用来尝饭菜用的,遇到那种需要留住活口的犯人,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食物除了用银针试毒外,还要先喂这些鸭子吃,鸭子吃完一炷香的时辰内没有出现异状,才能拿去给重要犯人吃。

看到秦雪阳到来,几个狱卒纷纷起身行礼:“拜见秦将军!”

“不必多礼。”秦雪阳摆手问道,“侯观澜状况如何?”

“回将军,还是老样子。”牢头道,“疯疯癫癫的,要么睡觉,要么自言自语,别人一跟他说话,他就吓得躲在墙角,跟活见鬼似的。”

“嗯,知道了。”秦雪阳点了点头,“我去看看。”说罢带着甄建往内部走去。

诏狱不大,因为有资格被关进诏狱的犯人不多,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侯观澜的牢房前,只见牢间都是精铁所铸,结实无比,不负诏狱之名。

牢间里面,侯观澜光着上身坐在干草上,在那低声地自言自语,蓬乱的头发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秦雪阳凑到甄建耳畔,低声道:“他发疯之后,把身上的囚服全给撕烂了,给他换了三件,都没有用。”

甄建点了点头,指着铁门的锁,示意她开门。

秦雪阳掏出钥匙,开锁。

开锁的声音惊动了侯观澜,侯观澜猛然转头,看到秦雪阳正在开门,吓得“啊啊”狂叫,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墙角,用干草遮住自己,在那瑟瑟发抖。

秦雪阳打开了门,走进了牢间,甄建也跟了进来,只见原本环境就差的牢间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干草被丢的到处都是,看得甄建直皱眉。

秦雪阳解释道:“如今已是深秋,诏狱阴寒,他不肯盖被子,又不肯穿衣服,我们怕他冻着,只能给他多加了许多干草,谁知道被他折腾得到处都是。”

甄建点了点头,环目四顾,缓缓踱步,他似乎对侯观澜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对这个牢间的兴趣更大一点。

甄建是聪明人,他知道,疯子和正常人的起居生活习惯是绝对不一样的,他想要通过侯观澜牢间的环境来判断侯观澜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看了许久,甄建才把目光落在侯观澜身上,只见侯观澜蜷缩在杂乱的干草里,瑟瑟发抖,喉间发出类似野兽惊恐的低吟声。

甄建走到侯观澜面前,缓缓蹲下身,透过干草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侯观澜的长相与庆国公一模一样。

“知道我是谁吗?”甄建轻声问。

侯观澜只是不断发出小狗受惊后的低吟声,没有答话,浑身颤抖如晒糠。

甄建又道:“你应该还认识我,当初就是你把我抓了,送到长安去的,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勾结铁勒奸细,可是叛国大罪啊……”甄建缓缓地说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侯观澜看。

说了一会儿,甄建起身,又在牢间里转悠起来,时不时跺一脚,有的时候还看看旁边的牢间。

过了许久,甄建忽然嘴角轻扬,露出狡黠笑意,走到侯观澜面前,冷冷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说吧,只要你要说出幕后主使,我保你性命无忧,并且赐你一座府邸,用一个府邸做牢房,总比被关在这里强吧。”

侯观澜没什么反应,依旧在那发出奇怪的声音。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甄建冷冷一笑,转头对着秦雪阳,缓缓道,“找几个人来。”

秦雪阳立刻高呼:“来人!”

立刻便来了三个狱卒,在牢房外行礼:“秦将军有何吩咐!”

秦雪阳望向甄建,甄建道:“命人将牢房里的干草全部取走,一根不留。”

秦雪阳立刻下令:“进来把牢房里的干草全部取走!”

“是!”三个狱卒进来把干草归成一堆一堆,然后抱走,来回数次,才把牢房里的干草全部取走,没有了干草遮挡,侯观澜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显得如此可怜和无助。

秦雪阳则一脸不解地望着甄建,不知道甄建想干嘛。

甄建用力跺了一下脚,在地面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然后转头望向秦雪阳,道:“感觉到这地面的不寻常之处了吗?”

秦雪阳也跺了一下脚,可能是她跺得不是太用力,脚印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她还是一脸茫然。

甄建道:“这地面的土,是新铺的,你看隔壁的空牢房,地面的土颜色和这个牢房明显不同,而且,这间牢房的地面,比隔壁牢房高出一寸有余。”

秦雪阳闻言仔细观察,对比之下发现甄建所说竟然是真的,只是这些细节,她以前根本没发现。

甄建满面冷笑道:“牢房之中,哪来这么多土。”

秦雪阳茫然摇头。

甄建道:“若是在牢房中挖个地道,挖出来的土无法安放,以这样的方式铺在牢房里,最不容易被发现了。”

秦雪阳闻言震惊,赶忙四处观看,这牢房一览无遗,并没有发现什么地道。

甄建扶起一张被打翻的椅子,缓缓坐下,继续说道:“侯观澜被关数十年,早已养成了隐忍深沉的性格,这样的人,心性十分坚韧,绝不会因为坐牢数月并遭遇暗杀而疯癫的,他装疯卖傻,只是为了麻痹你们,事实上,他暗地里已经在挖暗道,想要越狱,挖暗道自然会挖出土来,他就均匀地铺在牢间里,用脚把每一寸都给踩实,每天一点,薄薄一层,而且他还把干草弄得遍地都是,遮挡了地面,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地面的变化。”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盯着侯观澜看,他明显感觉到,侯观澜的气息变得急促了。

秦雪阳感觉这一切当真匪夷所思,她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她赶忙问:“那暗道在哪呢,这牢房就这么一点大,一眼就能看清。”

甄建笑望着侯观澜,道:“你以为他为什么每次看到人来,都会缩到墙角去?”

秦雪阳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他是用身体挡住了那个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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