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的消息被国王暂时隐瞒了起来,当晚,一个瘸腿的修士被接到了威斯敏斯特宫里。
这个隐居的高级人质一出场,就引发了宫廷贵人们的窃窃私语,哪怕是不熟悉王国内部的诺曼底、佛兰德和布列塔尼贵人,一听说此人就是戈德温伯爵的长孙,也不由地多看上几眼。
“哈康弟兄,坐到我们面前来。”国王从椅子上探出身,最终却没有站起来,这是他从腓力那里学到的,王者的一俯一仰都是权力的博弈。
被两名威尔士侍从由肩舆抬放到御前座位上的哈康斯汶森一副衰老之态,虽然只比国王本人大五岁,这个中年修士看起来却像是国王的父辈,这副衰颓的容貌倒是让埃德加心里暗自感叹。
埃德加曾经在威斯敏斯特见过哈康,那时爱德华国王已经病入膏肓,哈康的叔叔哈罗德戈德温森趁机掌握了宫廷上下,所以,自诺曼底返回的哈康第一次摆脱了人质身份,成为威斯敏斯特的真正少主,只是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平日也尽量深居简出,无论是小埃德加还是他的姐姐,都不怎么见到哈康本人,克里斯蒂娜有次告诉他,自己从一个侍女那里听说,哈康的母亲是一个修女,没过两天,那个侍女就从威斯敏斯特消失了。
后来他才知道,哈康的母亲是赫里福德附近的女修道院长,被斯汶戈德温森抢走并玷污,爱德华国王为此大发雷霆,将这起丑闻的女主角送回了修院,她在那里生下了戈德温伯爵的长孙,等到哈康四岁时,老戈德温伯爵就将这桩孽事的种子送到王宫充当人质,埃德加的父亲回国时,哈康还在诺曼底,他那被流放的父亲斯汶已经死在圣地,据说是撒拉逊人干的。
埃德加并不想折磨这个身世悲惨的修士,但这不妨碍其他英格兰贵人欣赏一个落魄的戈德温,在场的麦西亚人和诺森布里亚人都用快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毫无生气的瘸子,这些人中间不少都有亲友死于托斯提格和哈罗德的内战,而麦西亚人过去是格温内斯的威尔士人的盟友,他们的族人也曾在赫里福德的战场被戈德温军队屠杀,最后不得不通过联姻平息了哈罗德伯爵的怒火。
在众多不善的眼光中,坎特伯雷大主教伍尔夫斯坦首先替哈康献上了赠给国王的礼物,一件薄薄的皮甲,据说是用芬兰地区的驯鹿皮革制作,附有萨米人的魔法,能御枪斧。
礼物的寒酸仿佛并不能使国王的热情消退半分,埃德加当即宣布,将赫里福德北部的土地赐给斯汶之子哈康,允许他在那里兴建修道院,管理卢格河岸的大块地产。
这个忽如其来的慷慨显然过于惊人,哈康修士剃得精光的脸颊变得像是白垩一样,他像溺水的人一样不断挥手,竭力做出推辞的姿势。
埃德加止住想要说话的诺森布里亚伯爵,又让伍尔夫斯坦主教亲自去安抚哈康本人,这个可怜人已经激动得咳嗽不止,国王都有些怕他当场出事了,于是又让人叫来了十个训练有素的医生。
“沃尔西奥夫大人,跟我来吧。”宴会结束后,埃德加用极低的声音召唤了诺森布里亚伯爵。
一进内室,诺森布里亚伯爵就开始抗议起来:“陛下怎么能信任叛徒的后代!”
“埃尔夫温,把这封信念给伯爵大人听听。”
听到罗德里戈的书信内容后,诺森布里亚伯爵的额头也开始冒汗:“这……这是……”
“诺曼人跑得最快,四百六十骑,回来了一大半,只是弄丢了自己的公爵……”国王的话里带着一丝嘲弄,“赫尔曼的卢森堡人全都成了俘虏,然后就是丹麦人的损失最重,我们的塞恩倒没有受到太大损失,不过也扔了好些装备。”
“王子殿下还好吧?”伯爵谨慎地试探了一句。
“已经回到图林根了,您的儿子尤特雷德也安然无恙,现在都在伍尔夫诺思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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