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瑟雷德王的长子埃瑟斯坦原本是全境的宠儿、王国的继承人,却在对待丹麦臣民的问题上和父亲产生了越来越严重的分歧,圣布赖斯日大屠杀后,王国的丹麦臣民血流成河,埃瑟斯坦王子流亡北方,接受了丹法区领主的效忠,开始对国王开战。埃德加的祖父刚勇者埃德蒙,便在宣誓效忠埃瑟斯坦王子的领主之列。
这场父子内战令英格兰虚弱不堪,等到八字胡王斯汶入侵,国王只能选择流亡,埃瑟斯坦王子独木难支,死于逃亡,临终前将国王留下的奥法剑赐给了弟弟埃德蒙。
在温彻斯特学者的影响下,埃德加一直以为,大叛徒埃德里克郡长刺杀七堡地区两大领主,乃是遵埃德蒙之令,随后才有了埃德蒙抢占西吉弗斯的寡妇。
然而,在母亲的叙述中,埃德里克郡长始终是在执行国王的旨意,就像当初刺杀诺森布里亚伯爵一样,埃瑟雷德国王才是真正的主使,至于七堡的西吉弗斯和莫卡,也并非因为投靠丹麦人被杀,而是因为他们是埃瑟斯坦王子的主要支持者,而国王在归国后选择了绝不宽恕。
埃瑟斯坦已经死了,刚勇者埃德蒙王子看到两位郡长的下场,意识到和解已经无望,因此才会从埃德里克手中夺取西吉弗斯的寡妇,这场抢婚的目的其实是保住埃瑟斯坦在北方的根基,好继续兄长的叛乱。
父子之争死灰复燃,克努特趁机入侵,最终导致了威赛克斯王朝的崩溃。残酷无亲的埃瑟雷德国王死在伦敦,害怕被国王的儿子清算的埃德里克郡长投靠了丹麦人,奥特福德之战后,风向看上去对克努特不利,于是埃德里克私下与埃德蒙和解,暂时投靠了昔日的对手,接下来的阿桑顿之战中,埃德里克郡长最终选择背叛了埃德蒙,年轻的克努特王趁机屠杀了英格兰的众多塞恩,那些被丹麦长矛刺得血迹斑斑的幸存者也未能保住南境,埃瑟斯坦大王于布鲁南堡斩杀五王七雅尔才最终统一的英格兰全部陷落。
“你的祖先就是这样失去自己的国家的。”阿加莎夫人最终说道,“你父亲曾对我说,你的祖父在最后的日子里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痛骂反复无常的麦西亚郡长,而是对自己继续兄长埃瑟斯坦的叛乱悔恨不已,他说,王国的根基总是从内部开始腐坏,家族不和是王朝最大的祸根。如果不是这场内乱,阿尔弗雷德的子孙也不会被丹麦人各个击破,如果埃瑟雷德国王肯原谅自己的儿子,埃德里克就不会以两位郡长的血玷污王室之名,摧毁血脉间的信任。
我已见过太多人事浮沉,不会看不见玛姬的丈夫正在犯同样的错误,看来邓肯的子孙终究是逃不脱这场劫难了,记得在战争降临时保护好玛姬和她的孩子。至于你的后代会如何,就是我难以预料的了,希望你的孩子不会像我那群四分五裂的兄弟一样吧,一次次骨肉相残已经永久地削弱了留里克家族,正如你的祖先一样。”
三日后,一艘龙首白船驶过波澜不兴的泰恩河,一名头戴黑纱的修女若有所思地望着南岸,新获得的自由在她枯萎的身体中重新注入生命,哪怕早已习惯在山巅塔顶俯视如墙高浪,这世间最平静的景象依然令她心旌摇荡,再一次见到诺森布里亚骑士的紫金军徽时,她感到久违的泪水如水银般划过脸颊。精神上获得自由的瞬间,她的灵魂之眼看到了一个男孩,一头墨发,头顶盘旋着黑羽的钩嘴渡鸦,四周的尸体仿佛不断从大地中呕吐出来,渐渐吞没一切。
“谢天谢地,那孩子终于睡着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国王?”她忽然问道,“你知道他不愿意让爱德华在这种时候离开。”
“马尔科姆可以强迫他的氏族,但爱德华还承受不了储君之位,这场选举不会赋予他任何权力,而我不会让我的儿子也变成一具尸体!”
她熟悉这一切,她见过父亲那具冰冷的、再也不会说话的遗体,她曾阻止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弟弟身上,这一次她将再次阻止这一幕发生。
“所有母亲都这样想,但命运什么时候被母亲们的眼泪操纵过呢?”格卢奥赫叹息道,她总是忍不住为自己失去的东西而嫉妒着玛格丽特。
“不必伤心,我的朋友,这一次我会求他的,不止为我的孩子,也为你的。”苏格兰王后保证道。
“就算他同意,我的兄弟也不会同意的,马尔斯内克塔和我那位死去的丈夫一样,和你的丈夫也一样,男人总是更看重继承。”
“那也得先找到你的孩子再说!”
“肯尼思是我祖母的儿子,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作为保镖可比马尔斯内克塔称职多了,否则一个铁匠的儿子也不会成为我丈夫的亲信,安格斯在他身边比在我哥哥身边更安全,在高地的风暴平息前,我并不希望改变这一点!”
马尔科姆不会手软的,如果他找到你的儿子,一切就结束了。
她想起马尔斯内克塔的话,那声音里的愤怒可以燃烧全世界,她又看了一眼王后,知道自己或许有一天会被哥哥煽动,背叛这个朋友,只是一想到这点,她的双眼就开始射出光芒:
天主啊,我是如此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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