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爸爸订立了那个约定后,李丽心中只有惊,丝毫没有喜。期中考之后,李丽心里就更惊了,甚至可以用惊心动魄、提心吊胆来形容。李丽和她爸立下这样一个约定,只有她考上第一批,家里才筹钱让她读大学。李丽能理解父亲的苦衷,她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家里又没钱,父亲想让儿子上,不想让女儿上。如果不上大学,就不能当天文学家了,就要去打工了。一想到这,李丽惊慌失措,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只是眼巴巴地等着。

李丽在步行街见到一则手写的广告,上面写着:“求小学六年级全科家教,联系电话……”李丽把电话号码抄下来,回家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发出浑厚的男低音。双方约在百年咖啡店碰面谈一下。李丽如约来到咖啡店门口,见到一个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的中年男子在左顾右盼,等人的样子。

“你好!我姓付。”中年男子见到李丽走过来主动说。

“你好,付先生!我叫李丽。”

“好名字,人如其名。你别叫我付先生,太文绉绉了,叫我付哥吧。”付哥笑了笑,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出现两个酒窝,“别站在这儿了,太热了,到里面边喝咖啡边谈吧。”

李丽跟着付哥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觉得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外面阳光猛烈,似乎足以烤焦路面,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蒸发掉而咖啡店里阴凉幽静,放着轻音乐,让人感到有一丝淡淡的睡意。

付哥的儿子刚升上六年级,他想找个老师帮儿子把以前落下的功课给补上。他问李丽能否胜任语数英三科,这样他就不用再找别人了。李丽战战兢兢地说可以试试。付哥爽快地说好。他说周一至周六,从晚上七点到九点补习两个小时,每小时五十块,明天开始,问李丽有没有问题。李丽的数学本来不错,不过听到付哥这么说以后,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竟算不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只是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为了平复激动的情绪,她喝了一大口咖啡,苦得几乎要吐出来,可她还是挤出灿烂的笑容,并对咖啡赞不绝口,口口声声称这是真正的咖啡。

付哥掏出一包中华,问可以吸吗?李丽说,但是无妨。付哥很潇洒地掏出一根烟,从容的点上,轻轻的吸了起来。他吸的时候会皱一皱眉,吐气时会迷一迷眼,吸得很深沉,吐得很男人。他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夹着烟,大拇指,无名指和小拇指自然卷曲成一个字形,那手指特别长,让人感到这手指出了会吸烟之外,应该还会弹钢琴或拉小提琴。这让李丽觉得付哥有艺术家的气质。付哥的话不多不少,很有分寸,一招一式显得成熟老到。李丽完全陶醉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她觉得吸烟的付哥像一个偶像,她只能崇拜。

李丽也无法找父母诉说自己因上不了大学有多苦闷,估计他父母会说一些360行,行行出状元,条条大路通罗马,何必单恋读大学这些话来安慰她。李丽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彷徨无助。此时,任何一个人拉她一下。她都会把她当做救星,并相信他,依赖他。这个人很快出现了,他就是付哥。

付哥敏锐地捕捉到了李丽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引起的巨大变化。以前李丽在两个小时的家教中,要笑四十次左右,现在连一次也没有发现。李丽常常走神,总是讲着讲着就忘记讲到哪里,要反过来问小付。李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付哥决定弄清楚,便在补习结束后的周末邀请李丽与他们父子共进午餐。

李丽憋了几天的话终于以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倾泻而出,一吐为快。李丽将她与父亲的约定,高考假如以一分之差考不上第一批,就会与大学失之交臂,通通告诉付哥,同时还配合一些长吁短叹、一些怨天尤人地抱怨、一些对不公命运的批判,最后对人生的无奈报以淡淡一笑。

“也不是没有办法。”付哥依旧十分潇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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