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入朝的这一日是个好天气,微风晴空阳光洒在三大殿的琉璃瓦重檐上一片金灿灿。
朱英榕于谨身殿举宴。
泰宁侯踏进来的时候惊了一跳,因为满眼皆是朱紫二色内阁诸学士、六部九卿朝中数得上号的大臣们竟差不多都来了,三两聚着寒暄,秩序井然而气氛热闹。
这样的宴席泰宁侯本以为是家宴的成分居多。他于诧异之中对自己为何会收到邀请旨意的疑虑倒是很快淡去了:那位代王爷毕竟曾立下过救驾的功劳与别的藩王不同,天子要给他颜面,将请宴摆得隆重些也属正常。
便在宫人的引领下寻到自己的座次坐下又与左右做些应有之义的寒暄。
过了不长时候,今日的主客到了。
群臣停了话,已入了席的也出来站到侧边,齐齐行礼。
朱成钧点了下头:“不必多礼。”
他入朝觐见,穿的是亲王规制的皮弁服金玉乌帽一身红裳腰悬佩玉,
眼神往殿里一扫,便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但没有过多停留,眼神一碰后,便即离开。
展见星站在左侧靠近殿门的这处席位上,目光追着他走了片刻,随后微微低下了头。
她从知道朱成钧获准入京起,便想寻机会问他究竟有什么办法,又及他是不是确定明白她的困境,朱成钧却只是给她捎了个纸条,仍旧是那一句话:不要动。
她恐怕打破他的布置,只好将自己蒙在鼓里,在这大殿里,与百官一起,才见到他的面。
她有一点担心,可也安下了心。
没有让臣子们再等候,宾客既齐,朱英榕作为今日宴席的主人,也亮相了。
开宴气氛不错,方学士作为百官之首,也来了,他的病其实还未全好,但当初朱成钧就藩是他一手促成,这回主动提出入朝,他心中实有些警惕,所以坚持出了席。
因宴席的由头是为着马市,如今瓦剌的部分使者还正在京里,他便就势请问了一些细务,朱成钧一一回答了他,方学士仔细听着,倒有些听入了神:“王爷的意思是,这样的局面当可继续保持下去?”
朱成钧道:“没人捣乱,就没什么。不过有一点,瓦剌每年朝贡,使者来得太多了,这个口子不能再往下开了。”
这话一说,礼部尚书先露出赞同之色:“王爷所言不错,会同馆刚刚同我抱怨,为着招待瓦剌一部,馆舍都快不够用了,每日衣食靡费,更加惊人,瓦剌使臣若还如去年一般,住到开春才肯走,那臣这里提请,必须得拿个章程出来了。”
方学士便点头:“好,我这里记下了,可让会同馆上个条例来,到部阁再议。”
朱成钧接了话:“大同的东关驿馆养得更多,皇上和内阁若允准,回去我就把他们撵了。”
方学士想了想:“瓦剌朝贡使者如此之多,竟致占据大同驿馆,确实没有道理。王爷若觉可行,就依王爷意思办罢”
“王爷虽是为大同着想,可是忽然就把人撵走,不怕激起动乱吗?”
之前的议事氛围本来很好,就是方学士,发问之初有试探意味,真说到了实事,也沉浸进去了,这一声异议来势不同,当即令殿内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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