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皇帝沉着眼看着堂下推诿扯皮的朝臣,略微耷拉着的眼皮看不出情绪。

接到容诩催请军粮的折子时,他不由得心上一凉。按照户部往年呈上的通州赋税账册上数目来算,通州府不至于亏空至此,如今连西北军的口粮都拿不出来,可见通州府上下官员中饱私囊了多少!

看着堂下争执不休的文武大臣,他一时郁结一时又觉疲惫。作为一位惯用制衡之术的帝王,他乐得由着臣子各自为政,拉拢党羽、相互勾连,稳坐龙椅看着各党派之间相互竞争、相互制衡。可如今,这群臣勾结的弊端一齐爆发出来,一方败漏,朝臣互相牵连,牵一发便会动了半个朝廷。何况通州牵扯甚广,关键时刻更是无人可用。

“好了。”皇帝拧了拧眉心,打断了两位臣子的争执,眼底浅淡的乌青露出些许疲倦。他拿起桌案上一封书信,不耐地扔给争执不休的众臣。

“都看看吧!刚到的战报,西北气候骤然变寒,暴雪突袭,西梁军趁着我大夏军疲乏困窘之际发动突袭,我军损失惨重!”

皇帝顿了顿,整个殿中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诸位爱卿还有何想说的?”

殿中武将轰然炸了锅。

“行军打仗最忌讳军心乱了,如今冰雪突袭军需却没有着落,军心涣散了这仗还怎么打!”

“没有粮草这不是让西北军去送死吗?”

“况且西梁人能适应西北的气候,我朝子民常年生活在中原,这西北的气候对我朝的将士便是一大考验啊!”

“饥寒交迫还如何打仗,军需才是重中之重啊!”

“还请皇上尽快做决断!”

“请皇上尽快决断呐!”

……

往日最能说的几位文臣此时已经闭口不言,他们收到陈相的口风打算把水搅混,让军需能拖一天便再拖一天。没想到一入冬西北就下起了雪,西梁人迎合天时,当然就坐不住了。

几人跟陈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如老僧入定般静待事态发展。

正当武将喋喋不休的当口,沈少傅看清了皇帝舍不得皇城脚下的粮草,便出列扬声道:“依臣之见,通州赋税是否存在问题、官员是否贪墨、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尚待深查,若是查抄出来也不能及时供应上西北军需,当务之急还是西北军需问题,但永兴城粮仓并不充盈,勉强供应军需难免动摇国本。臣愚见,不如从江南调取粮草,走水路北上,经通州运往西北。”

皇帝心头微动,沈太傅一番话正中他下怀,正想表态,却听一武将冷哼一声,“沈太傅说得轻巧,调令从皇城发往江南,再从江南调集粮草北上,即便是走水路,这来回消耗的可不止十数日!沈太傅不如算算,这西北的将士耗不耗得起这十数日!”

殿中登时沉默了,如今这情况,即便大夏军能挺过这十数日,只要西梁人不傻,也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皇帝刚到嗓子眼儿的话在嘴里囫囵转了一转,又吞下肚去。

此时,为了避嫌从未在军需一事上表过态的萧怀瑜突然出列,朝着皇上躬身一揖,“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