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极是确定,亦有一丝劝慰。
父母已逝,有师父等人疼惜爱护她,可她也花费不少时日才学会释然。
聪慧绝伦的北辰青岑
隐隐能看到俊逸的男孩子偶尔间看见眼中其他孩童像父母撒娇任性时流露出丝丝羡慕,对父母的渴望逐渐埋去心底,以他的骄傲,不会似她终日待在九重灵阁,闭门拼命学习灵力。
“长于妇人之手,或是在内惟厮混的公子哥大多没有出息。”云岚姝陌俏皮向他眨眼,掩藏起眼底的心疼,轻快说道:“下面我说一说你的前程。”
北辰青岑淡淡一笑,做出认真听她说的样子,她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
对父母的印象他已不太深,忙碌的军营生活令他无法思虑太多,但他,却并不打算告诉她,有些事,他来承担就好,不需要他的后人替他分忧。
她认真地说道:“你有帝王之命,但是你却未有当帝王之心”
怪异的掌纹,北辰青岑隐晦的姻缘线若是同前程相互印证的话。
她惊讶地抬眸,“你竟然是个情种,为美人宁可舍弃江山。”
北辰青岑勾唇,她此刻的样子,真像个幼稚的孩童。
他轻咳,“很奇怪。”
“万里江山如画”
“北辰家之人,一生唯有一妻。”他出言打断,话语铮铮。
北辰家之人,一生唯有一妻。
她闻言心底深深地苦涩起来,北辰家后世能做到的人,几乎未有,那北辰青岑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你明日若是没有要事的话,替吾尊准备一些东西。”她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纤细的背影逐渐隐入无边暗色之中。
北辰青岑看她徐徐消失在夜色里,终像无法再忍住般嗑出一口鲜血,骇人凄厉。
阿倾,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一颗清泪无声无息地缓缓滑落脸颊,遍掺苦涩。
翌日,暖风归徐,天烟成旭,她清闲转悠,慢慢熟透将军府的各个方位。
云岚姝陌需要的物什不难得到,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准备齐全,摆放在她面前。
东西不稀奇,北辰青岑却极快地准备好,她对他的实力有了更深一层认识,零七八碎的东西,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到齐全。
她标明品级的物件,北辰青岑准备之物皆是是上品。
她早就查勘了一遍将军府的地形,知晓竹林一处最适合摆上杀阵,东苑适宜摆上迷阵。
少顷,她额角便布上一层汗水,远远看去,竟像湖面微光凛然。
“少主,门外有人求见。”
战英隔步禀告。
云岚姝陌停下手里的狼毫,有些疑惑,她并未踏出过将军府,按理说应该无人认识,又有谁会想见她。
“带他过来。”
既然想不出并不比勉强,总归会见到人,倒时再看即可。
“看来即使没有我们,你也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
熟悉得仿佛融进骨血里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云岚姝陌浑身僵硬,已变成一动不会动的木偶。
她苦笑,一定是错觉,她明明拜托师兄替她阻挡那两个人
“不想见到我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真是一个只爱万里锦绣江山的卑鄙无耻之人。”
语调中已掺杂着苦涩和痛意。
她努力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可到最后,却只是秀唇上下瓮动两声。
空气瞬间凝滞。
“云岚姝陌,我曾听岳陆说过,你,就是一个冷心冷清的女子。”
话完,脚步声亦随之远去。
“无且。”她顿时慌乱神思,转身去追,却有一股蕴含木兰的凉风拂面,熟悉的体香侵入鼻翼。
在他身后是渐渐西垂落山的斜阳,一圈圈霞光将他缠绕,他突然出现,宛若从夕阳中飞驰落入人间。
“不准,吾尊一辈子都不准。”
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眼前之人,夺心焚情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
她慢慢说出道歉,一遍复又一遍。
强硬的力度自她握紧的手臂上传来,他,不允许她再接近。
她难以置信地抬眸,面前的背影,却突然离她很远,她可能就要再次失去她,一瞬间的恐慌包围住她。
“无且,你听吾尊解释”
话未完,便被他决绝打断,“云岚姝陌,你就算不在意我,但你身为母亲,难道连你刚出生的儿子都可以不在意吗?”
“不是不是”她只能摇头重复这句话。
或许是对她此刻的行为冷了心,他冷哼一声不再停留,迈步离开。
“你以为吾尊愿意来到徵朝,当时的吾尊灵力耗尽,根本无力抵抗神女,就算那人已逝去几百年,她的灵力依旧高深,灵镜渊无人可挡。”
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腿,想图那道早已远去的背影回归。
心,却疼得仿佛撕裂。
“吾尊这一辈子,只想守在你和玠儿的身边。”
她用力地把脑袋埋进腿间,冲那人离去的背影低声怒骂,“卫峄城,混蛋。”
传音之浅,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听见。
“还哭?”上空的光亮被人遮挡,一道关切传来。
她更加用力抱紧腿,不想在他北辰青岑面前露出脆弱。
“别再哭了,我已把他扣在将军府,过会随你处置。”轻柔的力道在发顶来回抚摸,阵阵温馨暖入心底。
云岚姝陌闻言,总算露出那张泪意涟涟的脸庞,举止娇柔惹人怜爱,“吾尊不用你帮忙。”
北辰青岑挑眉,仍不忘哄她,“不用,我北辰家的人,不会是无骨柔弱之人。”
她微哼,擦掉眼睑上垂挂的泪水,恢复以往的骄傲,转身去忙她刚才落下的东西。
知道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已知足,至于其他,慢慢同他周旋,总会有化解的一天,毕竟卫峄城对她的爱,无可替代。
两日时间,悄然而过。
她未说去打扰他,安静地待于房间取出笔墨纸砚,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海棠花,挑出一支不硬不软的画笔,慢慢落笔起画。
海棠绚丽,根枝妖冶,一抹思念跃然纸上。树下,隐隐绰绰勾勒出两道人影,虽未有仔细描绘两人的面容,却能看出到一人端丽冷雅,一人俊朗英气。
她眼角的笑意慢慢晕染。
“我来给你提字。”
她被惊吓,完全不知他何时进来,又站立多久,掩饰一般忙用旁边的宣纸把画遮盖。
他揭开盖在画作上的宣纸,置若罔闻,提起毛笔沾满墨汁,在空白处刷刷写下几笔。
她忍不住探头去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呆楞。
很多人都会用到这句诗经,可他起笔落写,却显得格外认真俊美。
字迹,同她一般。
她去拿,冷不防身体向前跌去,鼻翼突然闻到熟悉的墨香。
她低眸,不去看他。
他见状,不觉低低叹气,声线里藏有丝丝想念和拿她无法的不舍,“阿绾,对不起。”
她不动,仍由他抱着她,唇边勾出一抹寒意,“不必。”
“阿绾。”卫峄城低低唤她,嗓音里带有丝丝讨好,他,终是明白那时不听她解释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卫公子怕是认错了人,吾尊名唤北辰世凰,不是你口中之人。”
她欲挣扎出他的怀抱,却不妨他用尽力气,执意不肯让她离开,就仿佛已经用尽力气,害怕她,一离开便失去全部的世界。
“阿绾,你知道,原来身心撕裂的痛苦,也会让一个坚强勇敢的人奔溃,丢失以往的冷静自持。”一句话,点到为止,他总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划去她的冷漠。
一个女子,若将心许他人,那他,便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所有情绪。但对卫峄城而言,他只期盼,岁月深重,与她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作为灵珞族毕摩,云岚姝陌又怎会不了解那番痛苦,她转过身以吻封缄,堵住那张令她心疼的薄唇,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卫峄城身上突然多出的寒冷。
常人言,谁执笔,但若记成卷,她和他之间,本就理不清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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