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走过,梅灵不知何时起,也如路子封一般喜爱长眠,此次一觉醒来,已经是约定之期。
梅灵环顾茅屋四周,屋内已经结了蛛网,桌上也落了灰。也不知算不算是近乡情却,梅灵也不着急去寻路子封,反倒是打扫起了屋子。
夜月微凉,小风徐徐,梅灵见打扫的差不多了,便将抹布扔进水桶,一个人朝着屋外的梅花树下走去。
他突然也很怀念那时的自己,那时可以让梅树四季常开的自己。
若是先生肯回来,他很想很想再开一次。
梅灵想到这里,忽然失笑了起来,正要倚靠在树下再睡一觉,就听到山下匆匆而来的催促声。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广然已经看到路子封出生,但左右等到了路子封满月,也没看到梅灵的身影,这才跑来乱葬岗寻人。
“我,乘凉罢了。”梅灵依旧是嘴硬的很。
广然也不听他胡扯,一把拉起梅灵,边走边道:“虽然你与我说过,路先生记不起前尘过往,就不再是你的路先生,自此他是轮回转世,成人修道都与你无关。可我却不这么觉得,你没经历过我们那个时候,孤皇山山崩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路先生这一世太苦了,要是有来生,他全忘了这些,忘记这些道义责任,自由的活着就很好。”
梅灵不语,想要挣开广然的手,广然默默地将梅灵抓的牢了一些。
“我知道你与我想法不一样。但这一世我与你一样心情复杂。我是不希望路先生想起来的,不管怎样,这一世你都不能逃避。”广然替梅灵决定道,“有些事情一旦逃避,你这一生就只能后悔了。”
“我又没说不去见他,只不过是晚一些。”梅灵争辩道。
“你这晚一些是什么时候,他死的时候?”广然这话虽然是气话,可梅灵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见梅灵不说话,广然有些生气自己猜中了。
二人一路下了山,此时山下皇朝已经换了几个姓氏,如今这一家的皇帝目前已经年迈,唯一的皇子于三个月前的瘟疫离世,这一个王朝不用看也知道,气运到了尽头。
皇帝的同胞兄弟们也从各地以各种名义回京师又或者拒不回京师。
不过这位帝王总之还没有咽气,前些日子据说后宫有妃子怀了身孕,传闻是位皇子,虽说只是传闻,但这位帝王已经做好了托孤的准备。被各地藩王暗地里认作摄政王的路氏,在这次帝王托孤之中,毫无意外的站在了保皇一派。
各地藩王难得同仇敌忾,总之他们兄弟们如何争是一回事,这王朝姓氏却不能改为路姓。
由此京中局势愈发紧张起来。
路子封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他出生时祖父,父亲,两位兄长,皆在朝堂。从内阁到军营,他路家子弟皆占有一席,两个姐姐一位是宫中怀有皇子的贵妃娘娘,一位嫁给了征西将军。
如此显赫的家世,其实不用梅灵和广然护着,这一世路子封也会过得不错。
梅灵一路上听广然大致将这局势说了,越听越觉得,若是路子封记得自己,以他如今的家世,定会不远万里来乱葬岗寻他,他这样上赶着跑过去,倒真的像是目送路子封与他远离一样。
梅灵这一路越想心情也就越低沉,也就没有听到广然提及,这一世他们还要防着鬼族,因为这是鬼王三世历劫的第三世。
广然这种老判官,即便是眼下不做判官了,对鬼族也没什么好印象,更别提还有柳府一案的阴影,广然凭借着多年的判官经验,总觉得路子封这一世与鬼王最后一世在同一世界,隐隐透着极大的不安。
走了三日,来到丰州城的近郊的一个小村子。因为丰州附近的村庄接连闹瘟疫,惹得大家人心惶惶,是以丰州城现在只许出不许进。梅灵和广然进不了城,只能在找就近的地方落脚。
他们借宿农家仅有一位妇人,那名农妇见他们衣着华丽,将自家的主卧让了出来。广然正要退让,下田回来吃午饭的农夫和他的儿子回来了。
梅灵起先打探过,这家农户会定期向城里的酒楼送菜,住下来本是为了低调的混进城。没想到农夫这个儿子……长得也是十分面熟的么?瑶凌扫了扫他拿着锄头的双手十指骨节分明,他扛着一把锄头,一手摸了摸鼻子。
是酒凌。
多年未见,梅灵还是那个贵公子,酒凌却接地气到可以做农家子了。
妇人跟丈夫说了这两位借宿的客人,因梅灵给的钱多,这户农家也很有眼色的什么都没问,单独留了屋给他们,便早早的去偏房睡下了。
梅灵见他们要熄灯,随口问了句,他们的儿子睡哪。
农夫说阿牛身体壮,让他睡草垛就行。
梅灵看见酒凌佯作憨厚的点着头,讥讽地笑了。
半夜时分,酒凌摸上梅灵的床,被梅灵踹了下去。酒凌也是皮厚,裹着被子将梅灵扛出了屋子,听到声响的广然赶忙追出来看,就见酒凌对他比了个嘘。
“你俩这是一起来凡间体验生活了?”酒凌来回打量着梅灵和广然。
他万万没想到这俩人会走到一起去,不过以他在人间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两个经历同样伤痛的人,互相疗伤走在一起也很有可能。
但路子封不是还活着吗?
酒凌好奇的看向梅灵。
“收起你那点愚笨的想法。”梅灵讥讽道,“不过是他要拉着我去见先生罢了。”
“他拉着你?”酒凌全然不信。
梅灵可是那个黏在路子封身边,赶都赶不走的浆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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