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今日讨伐萧子睿,个中情由,只怕本王不说,诸位也感受到了,他是个阴鸷冷漠之人,从来不会关注民生疾苦,对亲兄弟自相残杀,诡计多端,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今时今日,你们是本王的座上宾,他萧子睿却是本阶下囚。”
萧子睿登高望远,鸿雁来宾,鸣叫的悲壮而热烈,他想起来多年来的挣扎与屈辱,想起来皇兄的阴鸷与冷漠,想起来多年前,皇兄还是世子的时候,父皇送给皇兄的一幅画。
“上面是什么?”先帝垂眸,摩挲了一下那张纸,眼神温和的很。
“是……两个打架的小人儿。”面对和颜悦色的先帝,萧子睿冲口而出。
“他们,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哥哥手中的宝刀叫做藏锋弟弟手中的宝刀叫做敛锷,藏锋敛锷,以和为贵,你可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知道。”那时节的他,和现如今毕竟是不同的。
多年后,他们居然会如此战斗,恐惧的硝烟,笼罩的帝京一片愁云惨雾,萧子焱蓦地想到这里,心情也是沉重万分。
秋天的最后一个礼拜,大概是夜幕刚刚降临,无尘感觉到了阵痛,立即让明兰去找医官,医官姗姗来迟,无尘却早已经让阵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在医官的帮助下,孩子呱呱坠地,无尘却昏厥了过去。
“啊,小姐,您……您没事吧?”看到无尘昏厥了过去,明兰胆战心惊,因缺乏护理经验,只能扎煞手,站在无尘身边,无尘却已经彻彻底底的昏厥了过去。
萧子焱攻城略地的消息,让皇宫里人心惶惶,冯公公忧心忡忡,最近,和萧子焱的战斗里,连一点点的捷报都没有,他实在是不敢继续将噩耗传递给萧子睿了。
萧子睿现如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他上了帝京的明月台,居高临下,却看到寂寂深宫里,什么时候有了热闹的气氛,小太监与宫女东奔西走,看起来是在互相传递那不胫而走的消息,实际上,不外乎是在趁乱兴风作浪罢了。
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在这样的乱中,他们会偷窃帝京的一切东西,因此,萧子睿做了一件让人百思不解的事情。
“朕的王弟,终于还是攻杀进来了。”萧子睿怀疑的转动一下凤眸,轻轻拍一拍雪白的霓裳,“对吗?”
“是,大概明日就能破门而入了,吾皇,帝京有暗道,何不早早的……”
“朕不会走,帝京是朕的,”萧子睿冷笑一声,坐在冰凉的石鼓上,斟酒一杯,“你伺候了朕,也快二十年了,算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时常对你也是视如拱璧,现如今,他们要来,朕要走,你却选择追随朕,还是远离朕呢?”
“吾皇万岁,老奴赤胆忠肝,现如今,半截黄土都埋在脖颈子了,自然是永生永世都追陪您。”
“好,真好,朕不算孤独。”萧子睿的长指,轻轻摸弄一下白色狐裘,声音喑哑了不少。
“皇上,藏宝楼失火了。”冯公公翘首看着远处,先是看到一星半点的火焰,跟着,就看到浓烟滚滚,再跟着,就看到剧烈的火舌肆意狂乱的跳舞,似乎要将天地都吞并一般。
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切,本应是触目惊心大惊失色的,但想不到,萧子睿和冯公公都特别平静,就如同火焰燃烧的是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建筑物一般。
是的,他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即便是负隅顽抗,即便是带不走这些金银珠宝等物,毕竟也需要毁灭一切。
这就是萧子睿。
“烧的好。”萧子睿起身,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目光,锐利的盯着远处看,他负手而立,目光里有了惊痛,就如同在送别自己的一位好朋友。
“皇上,老奴伺候您喝酒吧。”冯公公奓着胆子上前一步,给萧子睿打千儿,萧子睿一笑,轻咳一声,眸子索性在天边那昏黄的月上。
“是,是,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啊。”他一边吟诵,一边回身,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上,但咳嗽声却比刚刚还要汹涌了,还要剧烈了。
两人各自斟酒一杯,萧子睿并没有着急饮酒。
“你先喝一杯,朕和你,坏事做尽,现如今,帝京满目疮痍,也是你我死别的时候了,你既说,事已至此,惟愿追陪朕,朕……”萧子睿起身,双手握着酒杯“就送你这一程,去吧。”
“是,天佑吾皇,五世其昌。”冯公公大义凛然,握着酒杯,咕噜咕噜,喉结滑动之间,已然是酒到杯空。
看到冯公公这样,他喝彩一声,却黯然神伤,萧子睿想不到,到头来,自己身边除了这个一个老老态龙钟的人,居然别无长物了,帝京的富贵荣华,皇权荣耀,一切不过是云烟过眼罢了。
“皇上,昙花开了。”冯公公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毒酒,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指了指高唐台上,那猝然绽放,猝然消弭了的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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