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一个拿碗,一个倒药滤渣,合作无间,有说有笑一齐儿去送药,照顾师伯、师叔。
朱子柳“咕咚”“咕咚”将药汁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胸间通畅,奇道:“不愧是西毒啊,真是有一手,师兄,有机会你也喝一碗,一碗药到病除,两碗神清气爽,三碗飘飘欲仙,长命百岁啊。”
渔隐道:“敦儒、修文,看到没,你师叔又开始胡扯了,这就是好啦。”扭头对朱子柳道:“喂,书生,赶紧给我躺下休息,人家欧阳先生说了,明早才能活蹦乱跳,乖,别浪。”
朱子柳“嘶”一声,指责道:“听听你一嘴污言秽语,教坏了孩子。”身子一倒,将棉被盖上了脖颈。
渔隐道:“我教坏孩子?真是新鲜,私下里,这些小混蛋没准儿比我还没顾忌,啥话都敢往外秃噜,是不是啊。”
武敦儒和武修文笑笑不答,均想:“平常是会说脏话不假,可也不能在你们面前承认啊。”
渔隐笑道:“得了,装什么,谁还没个小时候,也就是你们朱师叔,从小饱读诗书,家教森严,明明是骂人还就偏偏听不出脏字来,跟做文章似的,那才是高境界。”
朱子柳道:“去,少来损我,我要睡了,好走不送。”
渔隐笑道:“是,是,是,咱们读书人说话啦,我这个大字不识的粗汉子哪敢儿不听,这就走,这就走。”站起身来,招呼着武敦儒和武修文离去。
武敦儒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一事,又走到床边,对朱子柳道:“朱师叔,我听师父、师娘说,明天要去拜访欧阳先生师徒,您去吗?”
朱子柳“蹭”一下坐起,“哎呦”一声,捂着被扯痛的胸口,急急道:“去,当然去,明天记得叫我。”
武敦儒扶着朱子柳躺下,道:“师叔,您放心休息吧,明早我来叫您。”
渔隐道:“活该,疼死你得了,这么大岁数了,惦记人家小年轻。”
朱子柳喊道:“这叫欣赏,不懂别瞎说,记得关门。”
渔隐心道:“可不是不懂吗?好好一朵红牡丹,漂漂亮亮的,非得给抹上墨汁,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书生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与武氏兄弟走了出去。走到了天井,渔隐听得厅中依旧热闹,揉了揉肚子,道:“我肚子饿了,跟着去吃些东西,你们哥俩儿一起吗?”
武敦儒道:“师伯,我就算了,进进出出跑了几趟,身上脏了,我去洗个澡。”侧头道:“修文,你去吧,别饿着。”
武修文摆摆手,笑道:“我不饿,师伯,你去吧,我跟我哥一起。”
渔隐见两兄弟亲密,心中替一直没有踪迹的武三通欢喜,不再管两个小的,进前厅去邀酒吃菜。
武敦儒将弟弟挽着他的手挡下,道:“今天庄里人手不够用,我要去厨房烧水,你呢?”
武修文扯着自己的衣领,探头往胸口闻了闻,想了半晌,笑道:“哥,多烧点儿吧,我也洗一个,你去烧水,我去搬桶,回头在你屋里见。”
武敦儒微微迟疑,点头道:“好吧。”
武修文道:“哥,你不乐意呀。”转而有些失望道:“我想着好不容易你我之间没了嫌隙,正好趁此机会跟你好好说会儿话呢。”
武敦儒心中一酸,笑道:“瞎想什么,我是怕屋里地方不够大,放不下两个浴桶。”
武修文哪里能懂武敦儒心中顾虑,笑道:“那还不简单,咱俩用一个不就得了。”说罢,蹬蹬跑走。
武敦儒喊道:“还是”,本想说“还是用两个吧”,眼望着弟弟一闪没了身影,说不下去了,心道:“我和修文是亲兄弟,我们之间的亲近自然是跟杨大哥和龙公子之间的亲近不一样。我和修文小时候也经常一起洗澡,互相擦背,打闹,也没出过什么事。若我太过计较,倒显得我刻意疏远修文,本来没什么,挺平常的兄弟情也变了味道。”放下悬在半空要抓弟弟的手,长叹一声,无奈走向厨房,一路反复思量、琢磨,喃喃道:“杨大哥啊,杨大哥,你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物啊。”
武敦儒无比庆幸,当时武修文被挡在了渔隐的身后没看到外面的情况,否则,按照弟弟急躁、跳脱的性子,非得弄得人尽皆知不可,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
武敦儒撩水洗了洗脸,笑道:“修文,你想一直看到天亮吗?”
武修文皱起嘴角,挠头道:“我觉得还是别了,总觉得怪怪的,哥,等你洗完,我再说吧。”
武敦儒道:“怎么?怕瞧啊,放心,我不笑话你。”
武修文走到浴桶边,不经意往里头瞄了一眼,笑道:“你有的我也有,谁怕瞧,让让,我这就进去。”三两下将自己脱个精光,迈进了浴桶。
武敦儒失笑道:“我就随口说两句,这么禁不起激,以后要吃亏的。”
武修文靠在桶边,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浸在水里又浮起来,双臂一展,搭在桶边,笑道:“你多看着我点儿,我不就不怕吃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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