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只才吩咐下人准备马车,那边没会儿便回话说备好了。倒是快速。如此方显大户人家办事妥帖。

除了卫老太君,屋子里头还有另一长房媳妇也是长辈。年仪起身福了礼,老太君乐呵呵笑着放了人,又嘱咐说化方寺庙沿途的蕖兰正开的好,慢慢看着去,不用着急回来。

长房媳妇坐在床边边的小杌子上掩嘴笑了笑,向那方使使神色,老太君亦露出神秘的笑容。年仪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些体贴的话,嘱咐老太君好好休息,自己还完愿便回来。卫老太君作气一拉脸,年仪行礼还没撑起头来,没有看到。之后便出门了。卫臣贤面色称不上好看,也称不上难看,看不出咸淡。

因是外出还愿,不易大张旗鼓,便只备了马车。为表敬意,马车行到山脚下便不能上了,需得徒步走至山顶。除了提篮子的丫头和一个老嬷嬷,其他没有多带一人。

徒步有些累人,好在她也不是十分娇气的,这点路程还能走。卫臣贤问过她一次累不累,年仪只道“不累”,之后两人便各走各的。

“姑爷也真是的,哪有这样做人家夫君的。”

卫臣贤行在前头老远了,明显没有要等人的意思,不是很顾及身后的女子,于是丫头小声抱怨。

一道的老嬷嬷用手拐了拐人:“你这丫头好生没有规矩,姑爷做什么需得你来评头论足,好日子过多了是吧,仔细回头挨板子。”

丫鬟撅撅嘴,小声嘟哝,“本来就是,这还不让人说了,你瞧着谁家的姑爷是这个样子的。我都觉得委屈,更何况……”她指了指行在前头五六步子远的女子。

因着是贴身丫鬟,她心便向着年仪的。那嬷嬷是卫府里头的老人,又是卫老太君身旁的,之前老太天体贴年仪把人拨了过来。

丫鬟说的话多少有些冒犯,不过这些年少主如何对待年家丫头,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有老太君护着是不假,但这女子不得男子的心,强扭又如何,便是卫老太君也无可奈何的。

说句公道话,这么好的姑娘,少主怎么就是看不见人家的好呢。偏偏中意那个弱不禁风的柳氏,老嬷嬷亦摇摇头。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不然待我禀报了老太君,撕烂你的嘴。你不在乎,难道还不在意你家主子的感受,这话听了还了得。本来是不难受的,话一进耳朵,心头不得沉了十万斤重石一样。就属你这个丫头一点不懂体贴人,真真你家主子白疼你了。”老嬷嬷数落。

不愧是老太太身旁的人,老嬷嬷活了这许多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说起话来周全又顾及颜面,很是恩威并施。

丫鬟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不中听的话,而后两人紧着脚步跟上去,唯恐不妥帖。

化方寺在山顶顶上,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庙是皇家捐资建的,规矩严苛些,单是徒步这一条便把许多心不诚的人挡在了山门外。今日不很冷清,也不很热闹,僧人不算多,忙也是真忙。

年仪领着丫鬟和婆子行到山顶,卫臣贤站在寺庙门口的一棵长青树下,看样子到有一会儿了。见年仪态终于上来,他开口道:“进去吧”轻柔的声音带些凉意,没有太多温度。那张如玉的面容无丝毫不耐,欠了一些什么。

年仪晓得。

“嗯”她点点头,行在前。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便问道:“不一同进去吗?”

卫臣贤抿抿嘴,脸上些许紧绷,几分刻意的温柔,道“你先进去吧,我找了化大师请两本《金刚金》和《楞严经》带去,奶奶她老人家说很久了这个事情,今日顺道请回去,算是吉利。”

年仪察觉道他有些许不耐,无意细究,自己先进寺庙了,再没有说什么。那方卫臣贤见她没有多问,自家在门口站了会儿,似在寻找什么,之后也朝另一方向去了。

庙里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僧人些忙着做功课,又要招呼香客,比平日忙,除了请经和解签这样事情,大多事情都是香客自己动手。

年仪排在大雄宝殿门口约一盏茶的时间,轮到她的时候,丫鬟妥帖的点上香递过去,又替她燃了蜡烛。她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磕头,合掌,末又请了一道吉祥符要给卫老太君带回去。还请了手抄版的《药师经》,回去替老人抄经书祈福,她是极有孝心的。

有这样的孙媳妇,别人只见羡慕,却不知道这是他家老太太看人眼光毒辣。嬷嬷和丫鬟深以为然。

出来大雄宝殿时没有见着卫臣贤,年仪料他应该还在了化大师处,不便打扰,自寻了一方,在一颗酸枣树下歇脚躲荫凉。

瞧她坐在石板上,嬷嬷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般模样让人看到成何体统。老太君知道可了得!”哪有大户人家女眷这样随地乱坐的,这也太没有仪态体统规矩了!

年仪挑了挑眉。

凉风吹来正舒爽,碧油枣叶子在头顶随风哗哗作响,枝上酸青枣摇来晃去,她生出几分自在来。

“我们是徒步走上来的,又没有乘轿子,谁晓得咱们是谁家的女眷。嬷嬷人好,帮我瞒上几句,奶奶那儿自然是不会晓得的,对不对?”她往后抻了抻脖子和手。府里成天闷着,都把人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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