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神中不单单有对他这个养育了他十几年的濡慕和依赖，更多的，是仿佛在看自己小辈的感觉，透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和一丝怀念。
温扈意识到什么，眼神瞬间就变了，表情阴晴不定地看了容澜许久，眼眸深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慌乱和烦躁一闪而过，与此同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带着人来这见鬼的妖兽森林历练以求突破瓶颈。
但如此这般复杂的情绪很快就被温扈按压下去，他闭上眼，不经意地回想起前世容澜没死之前，他们曾经在外面历练时遇到过一次，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无需多言，但自打那次之后，他察觉到了容澜对自己并非毫无感情。
只是，没有灵根的人若是放在身边守着，未必是一件好事，容澜那时又时常闭关修炼，一闭关就是数十年，等他闭关出来，恐怕温扈的坟头都长草了。
容澜不可能护得住他一辈子，雏鸟总要学着自己飞，二人的寿命根本不成正比，注定要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既然如此，自然没什么必要培养什么父子感情。
这一切的一切，换位思考，或许温扈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他做的可能会更加狠绝，可到底……意难平！
说什么换位思考，都不过是虚话，对于真正经历过那些过往的人而言，心结这东西又其实能轻易化解开的？
“温扈。”
“闭嘴！”容澜才刚一开口，温扈便厉声打断了他，“我是你的师尊！谁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容澜深深地看了不断变换表情的温扈许久，看他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的样子，才主动开口道：“师尊，回神了。”
“！”温扈浑身一震，死死地瞪着眼睛看他，“你分明已经想起来了，还叫我师尊！？”
容澜面色平静道：“前世的一切都随着天道泯灭，身死道消时灰飞烟灭，既然新的天道给了我重新为人的机会，自然要遵从此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还是，你不愿意？”
温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是想继续以前世的身份和容澜老死不相往来，还是继续保持现状，免得失去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崽子……
回忆着这十多年来小容澜一点点成长的过程，各个细节上总是对他照顾有加，亲近，尊敬，濡慕的心态……
温扈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挣扎了许久，才低声道：“……那就，这样吧。你只是我的弟子，容澜，再无其他。”
容澜看着他的头顶，语气平静却肯定地承诺，“我容澜此生都会是你温扈的弟子，再无其他。”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都明白，恢复前世记忆的他，到底和过去有很大的差别，而这种差别，并不是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能磨平的。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眼下他们都确定了彼此的想法，只要他们都有心确定一种关系，那么，哪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这种新的改变，终究，殊途同归，总有一天，他们会习惯，会重新恢复到往日里最适合他们的，也是他们最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这就足够了。
过往一切如云烟，今生未来尚可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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