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纱幔内的瑞公主,许久方渐渐回应,“准!”

尾随柳金蟾与孙墨而来的仵作,立刻与数位特意请来的太医提着药箱入帐。

孙墨垂首,默默地以眼角的余光打量屋内周遭:

晦暗,气味浑浊,这哪像一个公主该有的待遇,就是换作寻常人家,搁着外人来探望,这再是刻薄,也定要稍稍修整一番,搏个好名声儿

果然不是孤儿,不知有爷娘亲手足的好!

孙墨脑中才浮出这么一念,鑫儿母女的伶仃样便忽然跃上她的心尖……但很快,孙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

鑫儿还有“爹”尉迟氏呵护至今,怎么能算孤儿呢?倒是她和娘被她父女蒙骗了几十年,说起来才叫真可怜!

纱帐内瑞公主的低低痛呼声,与太医、仵作的窃窃私语声好似蚊鸣般在孙墨耳畔萦绕,大抵是身侧有了柳金蟾,头一遭,孙墨在处理公事时想起了“无力”的家事:

今日一早,娘的信伴着第一班船抵达京城,并在第一时刻交到了她手中。

娘,说她已知半月前孙府里的所有事,还说她已将休书交给了姑母尉迟性德……感念尉迟家对她们孙家数十年如一日的提携之恩,此事将对外保密,保留“嫡父”尉迟氏的孙氏嫡夫之名,但……

“他不会再回我们孙家了!”信末,娘这般说!

是雀跃?还仅仅只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或者不舍?

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酸涩,与负有罪恶感的释然,在孙墨的胸臆间交替流窜,关于尉迟氏,与他“私生女”林鑫的所有,孙墨的情感是既憎恶又难舍的,不管怎么说,尉迟氏毕竟做了她那么多年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他那么偏心,纵然他从来就没看她孙墨顺眼过一天

但看他就这么被撵出了孙家……孙墨内心还是油然而起,一种难言的惆怅与无可奈何,虽然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然后,再想着娘这三十余年的一心一意,最终还是落个“绿帽罩顶,各奔东西”的结果,孙墨更是由衷心疼生母孙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当初,就娶了她墨儿的亲爹,纵然平平淡淡在老家当一辈子的土财,又如何?难道高官厚禄,真就比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好么?

孙墨心闷,久久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出神。

也不知发呆了多久,忽然柳金蟾就那么又推了她一下:“走了!”

“……”孙墨仰头仍未回神,“什……走了?”这就走了?

孙墨被柳金蟾从地板上拽起来时,还不忘紧张地朝那头纱幔处张望。

“事,都办完了,不走?难道,你还想让公主掀起帘子对你青睐一瞥?”柳金蟾行走如风,也不知是在和谁生气般,拽得孙墨似在飞。

“可……咱们……还什么都没问啊?”孙墨忙整理自己乱了的所有愁情烦绪。

“问什么?”柳金蟾前脚跨出公主府大门,回首就似笑非笑地问孙墨,“你不会以为我们今日来,指着里面呼吸都痛的瑞公主说出个来龙去脉?

就是他愿说,你敢听,你姐姐我也不敢信是不是?”

“……那……”孙墨走神了半日,此刻还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你来干嘛?”

“来干嘛?”柳金蟾拿过马鞭,踩上马凳,“你这话问得十分好!不如你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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