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外的阳光瞬间倾泻满屋,刺得角落里的俞筱忍不住虚起了眼睛。
这些时日,俞府没有人顾得上她。她被关在这间小小的偏房,意外地安静。许是谢梓菁吓住了她,或是俞文远那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偿命的架势震住了她,反正这段时间,俞筱不吵不闹,简直让人快忘记还有她这个大活人。
俞筱直愣愣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半响没个动静。慕晴泠走进屋,房门被关上,没了刺眼的光源,俞筱这才看清来的是谁。
屋子里有一股怪味,像是大片血迹干涸之后,腥味停留在空气当中。慕晴泠环顾四周,最终在俞筱的身下看到了大片已经干涸成褐色的血迹。慕晴泠一惊,连忙让人去叫大夫,等府上的大夫过来一看,俞筱竟已经流产三天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俞文远喊打喊杀那天就出的事。
三天了,看守俞筱的下人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慕晴泠叫来看守的下人一问,几个仆妇吓得跪在地上连连伸冤,只道从未听见房间里传来任何异样的声音,这几日送饭他们也是放下就走,并未多管俞筱的死活。
这件事,竟就这样耽误了三天。
更可怕的是,小产这样的动静,俞筱竟然也一声不吭,任由自己的血淌了满地。
虽然俞筱一声不吭,但若是这几个下人上一点点心,宛不至于等如今慕晴泠来了才发现。俞筱犯错是一码事,这群下人见二房形势不好,偷懒懈怠,敷衍了事又是另一回事。慕晴泠沉着脸让人把这几个仆妇带下去,交给管事的去处置。
“另外……王妃。”老大夫看着俞筱,说道:“老夫替二小姐诊脉……观二小姐的脉象神情……二小姐神智,怕是不清明了。”慕晴泠一愣,看向大夫,迟疑道:“你是说……俞筱她……疯了?”
不等大夫回答,慕晴泠又看向俞筱。她已经被下人扶起来,大夫诊脉之后,下人替她将沾污的衣裙换下。整个过程,俞筱不吵不闹,让抬手就抬手,让起身就起身,听话得宛如一只木偶。
换完衣裳,俞筱被下人引到床边坐下。此时的俞筱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一双眼睛空茫茫地看向前方,脸上只余呆滞。慕晴泠走上前,“俞筱。”
竟是换不来一点回应,放在从前,这人哪怕只是听到慕晴泠三个字都恨不得杀人放火,如今她就这么站在俞筱身前,离她不到一步之遥,俞筱却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屋里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下人们屏气凝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一下。慕晴泠看着这样子的俞筱,一时间也怔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云桥上前,在慕晴泠身边轻声问道:“王妃,现在怎么办?”
慕晴泠回过神来,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从未想过飞扬跋扈的俞筱最终会成这个样子。今日许氏的判决已经下了,秋后斩首。俞文达与谢梓菁的命案也已结案,对外只说是俞府阋墙之祸,凶手已经伏诛。
俞筱一个从犯之罪是跑不掉的,慕晴泠来,本是受脱不得身的徐夫人之托,来与俞筱做个了断的。之前还想着俞筱怀着三皇子的孩子,哪怕俞文远恨得牙根痒,也少不得卖宫里一个面子,送她去庙里,等生了孩子,就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替自己做的孽赎罪。
可没想到,这个孩子也没了,报应不爽。
“……先问过文远表哥吧。”慕晴泠也拿不了主意,回过神来说道。云桥看了看呆着的俞筱,叹了一声,却又实在可怜不起来眼前这个人,只好挪开眼,扶着慕晴泠出去了。
俞家的事闹了小半月,风头过了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京城里从不缺乐子,层层朱墙背后,多得是人心叵测。俞家人对这些事闭口不谈,久了闲来无事的看客们也就没了兴趣,有关注别的鸡飞狗跳去了。
俞老夫人的病拖拖拉拉,竟与京中留言步调一致,俞家的风波消停下去了,老太太的病情也见好了。只是到底人老了,经历了这么一个劫数,要养回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还好俞家根基深厚,老太太身边又有一众孝子贤孙伺候,倒也不愁。
“外祖母,二舅舅的决议下来了。”慕晴泠伺候老太太服了药,徐徐跟老太太说道。
经历过前面的大风大浪,有了对比,老太太对俞恩祥的结局也已能淡然处之了,老人家靠在床头软枕上,幽幽问道:“流放?”
慕晴泠应了一声,“流放漠北,非诏不得回京。”
俞恩祥本不是什么能臣得吏,如无别的造化,此去漠北,便是非死不能回了。
“我知道了。”老太太长叹一声,“左右也是我先去见俞家祖宗,到时候,我再替这个不孝子向祖宗请罪吧。”慕晴泠握住老太太的手,不知该如何劝说。
“俞筱呢?”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自己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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