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玛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那是西奥多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一个普通的午后,阿尔玛突然接到了父亲的传唤。赶到父亲的书房时,却发现自己的双亲和大哥伯恩都在那里等候着自己。
“关于西奥多的身份,已经不可能再敷衍下去了。”父亲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与其让他一直猜测,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母亲冷冷的接了一句。
“这样没问题吗?”阿尔玛问道。
“总比他万一走上了歧途要好。”父亲的双手紧扣,“找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阿尔玛。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你觉得他能接受吗?”
“接受不是问题,他那么聪明自己应该也猜到了。”阿尔玛耸耸肩。
“问题是之后的事,”伯恩开口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身上流着魔族的血,还会站在人类这边吗?”
“站不站人类这边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现在西奥多却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阿尔玛不由得握紧手中的长剑。他以为弟弟会理解他,他所做的一切,绝不会是想要伤害西奥多。
就像以前一起练剑的时候,他当然知道西奥多对用剑毫无天分,他们两人永远没有可以公平竞技的一天。但若是万一有一天,西奥多引以为傲的魔法没有使用的机会,至少他能凭着这种剑术经验,在和普通人的对决中略胜一筹。
他的对手可是沃尔登家的二男,还是一个善于攻人破绽的诡术专家。不是每个学习剑术的人都能有如此奢侈的练习环境。
事实上,每一次“练习”西奥多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是不停尝试着接下阿尔玛的招数。
阿尔玛起初以为只是西奥多忍让的性格使然,甚至准备好了“这都是为了你好”的诸如此类的说辞。可是西奥多始终没有发出质疑。
“我也是。”西奥多从面具之下看着阿尔玛,银白色的眼睛若隐若现,“你会一视同仁吗?”
怎么可能。答案差点就脱口而出。
“情况不对!”赛弗突然在墙上喊了一声,打断了兄弟俩的对话。
西奥多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赛弗的方向,他伸出手,准备着使用魔法。
“发生什么了?徳斐巴卡……”赛弗眯起眼看着远方。
在庄园深处,一发橙红色的火球慢悠悠的向上飞去,随后在半空中炸裂,发出绚烂的火光。这是撤退的信号,但是那三人组的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
“成功了,我们该走了。”伊瑞丝向身后的杰丝敏说道。
“来发大的……然后……走人。”杰丝敏一边敏捷的跳来跳去,一边断断续续说这话。
“那是什么东西?”裘斯和菲利普斯面面相觑。
“成功了吗?”另一边,百无聊赖的芬恩正抱着拳。
“……不。出了点问题。”罗斯玛丽瞪向了最远处的那组同伴。
任她的视力再好,在这个角度下也很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帕瓦罗和徳斐巴卡正拦着想继续往前冲的巴隆。而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那个头上套着麻袋的女人身影却不见了。
“继续注意两组的动向。我们也要准备撤离了。”芬恩说道。
罗斯玛丽从腰间的瓶子里取出一颗棕色的药丸,装上了弩箭。
“那个是!他们全会中招的!”芬恩从眼角的余光瞥见罗斯玛丽拿出的东西,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希比会搞定的。”罗斯玛丽将手弩指向了三人组所在的方向。
“撤退吧!”徳斐巴卡顶着巴隆的胸膛。
“来不及了!”帕瓦罗死命抱住巴隆的手臂。
“放开!我要带她走!”巴隆使劲推搡着两人。
三人身前的不远处,几位士兵正警惕的盯着他们。而士兵的身后,是一片被染红的草地,和身首异处的女性。
麻袋里的黑色秀发被血黏成湿答答的一团,就像是要生根一样,紧紧抓着下面的泥土。
“拜托!伊瑞丝他们还在等着!”徳斐巴卡奋力叫喊。
可是巴隆已经听不进两人的话语,他就像失了智一般,只想去到那个女孩的身边。
这都是自己的责任。
“你们滚!让我来……”
巴隆的话刚说到一半,一只弩箭从他的身后飞至,稳稳击中他的后脑勺。处在愤怒中的他毫无知觉,可是一旁的徳斐巴卡却迅速反应了过来。
“唔!罗斯……”徳斐巴卡在棕色的烟幕炸开的瞬间,一把拉过罩袍遮住了自己的面部。
少了徳斐巴卡的阻力,巴隆轻易的就推开了帕瓦罗。刚向前迈了两步,他突然感觉脑子晕晕沉沉的,踉跄着就倒在了地上。
徳斐巴卡估摸着烟雾消散了,缓缓的将罩袍拉下来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包括帕瓦罗和巴隆在内,周围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罗斯玛丽!太过分了吧!”徳斐巴卡刚吼了一句,就感觉头晕乎乎的,有些站立不稳。虽然他捂住面部的反应够快,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刚才的棕色烟雾。
“这下可好办了。”徳斐巴卡尝试着撑起巴隆,却没能成功,只能弓着身子,勉强抱住两人的腰身。
远处的赛弗只看见徳斐巴卡他们三人,却少了营救目标,又望到离他们不远处士兵身后的一摊血红色。他心里明白,最差的情况发生了。
“任务失败了。”赛弗低声说道。
“什么?”下方的凡斯以为赛弗在对自己发指令,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任务失败了!撤退!”赛弗高喊道,一振左臂,雪白的风枭们朝着天空中飞去。
任务失败?难道法依娜被带走了吗?这可能是救出法依娜最好的时机,要是失败的话,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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