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窗外响着阵阵虫鸣。法依娜去那位叫爱丽的村民家里睡下了,只剩下西奥多独自坐在凡斯的床边。

这样的场景他经历过,却没想到会经历第二次。为什么遇到危险的总是凡斯,西奥多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苦笑。好像每次危险的战斗一结束,凡斯必然是昏迷的状态被人抬上床。

西奥多打了个呵欠,正思量着靠在床沿睡一会儿,医务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开门的是艾尼斯,看到那一身快要和门外的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色斗篷,西奥多想起法依娜临走时的告诫,心中有些许不安。

但眼前的艾尼斯并没有进屋的意思。

“吾听人说,汝不愿住在他人家里。”艾尼斯就那样站在门口,同西奥多对话。

“不是的,我只是想陪着凡斯。”西奥多赶紧解释道。

“不必如此。他所中之毒已经痊愈。”

“可是,要是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谁都不在身旁,肯定很慌张吧?”

“既是这样,汝可以随意使用一旁的空床位休息。柜子里有被单。吾先告辞了。”艾尼斯说着就要离开房间。

“请等一下,”西奥多站起身叫住了艾尼斯,“今天的事,真的万分感谢。另外,我为我朋友的失礼道歉。”

“失礼?何时?”艾尼斯歪着头。

“呃,您没介意就好。”西奥多挠了挠头。

“早些休息。”艾尼斯一边叮嘱着,一边关上了门。

这么随和的人,法依娜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

西奥多总觉得法依娜过于操心了,对任何事都是这样。不知道是她性格如此,还是说她作为护卫,必须保护西奥多安全的责任感令她格外小心。

西奥多将凡斯旁边的那张床位稍稍整理了一下,铺好被子。下午在马车上时,还在想着晚上要是能有床睡就好了,现在真的有床睡了,原因却是受到袭击被人救助。

西奥多坐在床边,将双手举到脸前。练习魔法的事绝不能再耽误了。前路还会有多少危险,谁也不清楚。

靠凡斯半吊子的剑术和法依娜的贴身近战,不可能解决所有敌人。他的远距离大范围魔法攻击,是必不可少的。

可惜他的魔法书都还在马车里,克西摩尔说明日等魔兽离开,就可以试着去取回他们的马车。但西奥多不愿就这么等待下去。

他已经可以将冰凝结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了,现在只需要在维持稳定的基础上,增加魔力量,然后将魔法定位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冰刺。

就像探索新的魔法一样,西奥多试着通过已经掌握到的知识,来重现冰刺的效果。他艰难的掌控着魔力,看着一小块冰从自己的脚边缓慢生出。

这样做可行!西奥多心中一阵欣喜。他从没尝试过去研究这些非常基础的初级魔法,以前的学者们已经总结出了施法方式,他们这些后来的学者,只需要照着记录在书本里的内容,一点点学习实践就好。

这就好像一位数的加减法,一加一等于几,就算问一个六岁小孩,他也能立刻回答出来。

可是,从来没有人去想过为什么,也没有人去验证,一加一是真的等于二吗?书里记载的,难道就是使用魔法达到某种效果的唯一办法吗?

靠自己的方式来摸索这些初级魔法,无异于绕远路,但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将冰刺做一些变式,是不是能让看起来很微妙的差别,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西奥多想到这种可能,不自觉的兴奋了起来。看看自己脚边歪瓜裂枣的冰柱,他只是微微一笑。

魔法研究是没有失败可言的,只要投身进去,就是一种快乐。

“啊……冰化了……有拖布吗……”

西奥多醒来的时候,窗口木板的缝隙间,已经透出明亮的阳光了。他翻了个身,觉得有些凉,裹了裹自己的被子,正准备趁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再睡一会儿,却听见身后传来两声咳嗽。

他一扭头,法依娜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自己。

“睡得好么?”她一脸笑意。

“还、还行。”西奥多往被子里缩了缩。

法依娜的突然出现让西奥多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转过身看了看身边那张床,凡斯仍在睡着,还打起了呼噜,看来是睡的挺舒服的。

“早饭。”法依娜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碗炖菜。

“谢谢。”

“他们一大早就把我们的马车找回来了,我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书,你最好自己去点一点,看有没有漏掉。”

“好的!谢谢!”西奥多抬起头高兴的回答道,随后又立刻拉过被子,埋起自己的脸。

“怎么了?不舒服?”法依娜见他躲躲藏藏的样子,坏笑着问道。

“你先出去让我穿好衣服……”西奥多当然知道法依娜在逗自己,脸一红便又朝被子里缩了一截。

“你该不会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穿吧?”

“当然穿了!但……还是不能就这样站在你面前呀。”

“我见过的赤身男人搞不好比你还多,有什么可害羞的。”法依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旧坐在那里。

法依娜可是在山贼团里生活的,在桑妮到来之前,她是“隼”唯一的女性。虽然不至于有人敢对她动脑筋,但是一群没有半点修养的粗汉子,总不会因为有个女人在营地里,就突然的羞涩含蓄起来。夏天的时候只穿一条大裤衩到处晃悠的,大有人在。

“别再开玩笑了,拜托,你在外面稍等一下就好。”西奥多诚恳的请求着。

“你若总是这样,因为我是女性就顾忌这顾忌那,”法依娜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我要如何与你一同旅行?如果真的把我当同伴的话,请你先抛下我是女性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西奥多欲哭无泪。

法依娜见西奥多不肯放弃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后她就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当门在她身后合上的时候,一股歉疚感涌上了西奥多的心头。或许自己真的应该随意一些,不要在意这么多礼节问题?

他实在是做不到在女性面前只穿内衣。事实上就算是同性他也会感觉不自在。可是就像法依娜说的,他们两个,加上凡斯,三人将会同行很多日子。总是在意这种小事情,说不定会给同伴带来困扰。

下次穿衣服的话,即使法依娜在场也要努力去忽视她,镇定自若的……

“我到底在烦恼什么奇怪的问题??”西奥多死命抱住自己的脑袋,感觉最近脑子有点不正常。

他迅速的穿好了外衣,出了房间,却发现法依娜并不在门外。左右望了望,西奥多看见他们的马车就被搁置在道路的拐角,而法依娜正在旁边和村民交流着什么。

西奥多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法依娜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马车中仍维持着他们奔逃后的一片狼藉,西奥多仔细的清点了自己的书,幸运的是并没有书本遗落。他捧起了初级冰魔法,想立刻验证一下自己昨晚的思路有没有问题。

“西奥多,我帮爱丽她们修补一下家里的防御,”法依娜说道,“昨天那些脊刺兽,袭击完我们之后,又攻击了村子。”

能迅速和任何人聊起来,这算是法依娜的优点了。只不到半天时间,她就和村里的人们搞好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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