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族都败了?”殷骏微有些吃惊,忙令兵马停住脚步,脸色微有些煞白。

信报兵向殷骏跪拜叩首,简要禀报:“张千挟惠帝至长安,晋嵩王室纷纷发檄文讨伐司空颐与司空琮。司空颐欲与众王室和解,故推脱挟令惠帝都乃司空琮一人所为,并废黜司空琮监国权力,将邺都拱手相让于司空铂,司空铂便命同母胞弟司空铭率军入主邺都,侯伏少主自然不服,便与司空铭大战一场,却被打得丢盔弃甲,故率众前来投奔。”

“什么?!竟然能惨败给晋嵩军队!”匈奴大军神情惊惧,相互议论纷纷。

正胡乱议论着,忽看草原中扬尘飞来一行黑鬃骏马,载着几百个异族老少,打头的年轻异族男子,身穿暗红色窄袖胡服,腰束串扣金饰的黑色帛带,一张棱角分明泛着黝黑油光的脸,一根笔挺细窄的鼻梁,一双很漂亮的黑眼睛,带着兽般原始的率直。

沐昧回望向他,心中微微一动:邺都一别,没想到,再见面竟又这般情形。

“单于陛下。”侯伏骆策马至殷骏跟前,翻身下马跪拜,悉心收拾的妆容下,仍能看到风尘倦怠,暗红色胡服能隐隐看出血迹,脚下的鹿靴沾满泥泞,眼下一圈极深阴影。

殷骏神情剧烈波动,半晌,命侯伏骆起身,问:“侯伏少主,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侯伏骆叩首,告知,“自张千把惠帝从洛阳带到长安,晋嵩王室宗亲纷发檄文征讨司空颐与司空琮。司空铂同母胞弟司空铭进驻邺都,我原率乞活帮众部将其挡在邺城门外,但怎知司空铂命阳佟之暗率兖州军援助阳佟之与唐宁一样,原是个文官,虽然曾跟着司空铂在侍卫军任职,却没想到领兵作战竟然是一把好手,我太轻敌了。”

“看来,攻占洛阳并非易事啊。”殷骏叹了一声,怅仰将目光投向黎亭城门。

“单于”,侯伏骆面露愧色,向殷骏叩首,咬牙表明决心,“先前是我太低估阳佟之。如今,司空铭镇守邺都,倒不难对付,但阳佟之率军在邺北助阵,心中未免有些打鼓。思前想后,唯有向单于求助,请派援军联合南下,我必将邺都再次夺回!”

“侯伏少主既已败于阳佟之一次,如何保证再战能够赢他?”

殷骏眼波晃动,沉默片刻,回答,“此事再议吧。”

侯伏骆语塞,愧疚低下脖子,愈发面红耳赤。

殷骏眼波又微闪动,看侯伏骆片刻,命他随大军一同入驻黎亭城中。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入黎亭,沐昧牵缰绳骑马跟在最末,手腕依旧被牵在殷程值手中的绳索绑着侯伏骆垂头赤面,垂臂立在原地,待大军陆陆续续鱼贯而入黎亭城门。

沐昧至侯伏骆身旁,微微停步,有些担忧地望向他看。

侯伏骆低垂眼睑,看到一排排马蹄经过眼前,独一双马蹄停留不动,心跳骤然加快,似感受到熟悉气息,五脏六肺紧张纠拧,怯怕又期待地抬眼,险些滚出热泪。

沐昧担忧望着侯伏骆,想安慰他,又心有顾怯,终什么都没讲。

犹豫片刻,狠了狠心,仍夹紧马腹,随大军入黎亭城门。

一路行至黎亭皇宫,沐昧仍被殷程值押至深宫院落当中,仍派原来看守自己的侍卫婢女小厮严加看管至夜间,山芥与两个匈奴婢女铺床,沐昧入睡时又从枕下摸出一封信,打开来,熟悉而久违的字迹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险些热泪盈眶

时隔九个月零二十三天,终于收到了司空珩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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