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敞生来到时婉儿的住处前,踌躇半响,还是上前,轻叩了叩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几声咳嗽声响起,一个声音说道:“谁?”

“我是对面的大夫。”林敞生说道,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但不是时婉儿。

那女子似乎身体不好,听了林敞生的话又低头咳嗽了几句,说道:“有何事?”

林敞生当即认出了这名女子,她便是时婉儿的贴身婢女红棠。

林敞生往后退了一步,对着红棠说道:“请问,你家夫人在吗?”

红棠一愣,看着林敞生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

“不在。有什么事你对我说吧。”红棠说道。

林敞生微微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犹豫,半晌,还是说道:“既然夫人不在,那我便改日再来。”

“嗯。”红棠听了林敞生这话,没再多说,马上关上了门。

“红棠,谁呀,这么早?”门关上以后,李婆婆也起来了,她边系着衣服的扣子,边向红棠走来。

“说是对面的大夫。”红棠说道,蹙着眉头往房间走:“李婆子,我觉得此人有些奇怪,咱们可得提防着点儿。”

“怎么说。”李婆婆听了红棠的话,顿时顿住了脚步。

“我们和夫人自从来到此地,便一直以家人相称。除了夫人,谁会知道我是夫人的侍婢?刚刚那人居然直接问我夫人在不在,你想啊,旁人都以为我和夫人是姐妹,谁会这样问?”红棠说道。

红棠的话顿时让李婆子起了疑心,“莫不是……从京州来的人?”李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知道。”红棠摇了摇头,说:“总之,我们务必小心提防就是了。”

“嗯。”李婆子点了点头。

二人的对话此时尽数传入了站在门外的林敞生耳中。

林敞生听了,不禁哑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个而引起了红棠的怀疑。

不过好像也是,这三人从来到此地,似乎甚是低调。红棠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时婉儿让她多休息,平日里大多数的活儿也都自己包揽,主仆三人也很少出门。

家人……林敞生有些想笑,印象中那个有些娇纵的太傅千金,如今,却甘于这么平淡又朴素的生活,这真是出乎林敞生的意料。

刚刚,他本来差点就要把那串手链交给红棠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其实他就是想见她罢了,这点,林敞生骗不了自己。如果让红棠转交,那自己跑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听红棠说时婉儿不在,林敞生本来是想要原路返回了,但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红棠,时婉儿去哪儿了。但没想到刚到门外,居然听见了这么一出。

这可怎么办?现在红棠怀疑自己,断然不会把时婉儿的下落与自己吐露半个字。

林敞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想要走,忽然迎面看见时婉儿从街角拐弯向宅子里走来。

林敞生一惊,身体力动,马上一个闪身,藏到了一边。

时婉儿来到家门口,轻叩了叩门。

门应声开了,红棠看见时婉儿,笑着说道:“姐姐回来了。”

“嗯。”时婉儿点点头,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是给安哥儿装点心用的。时婉儿把篮子递给红棠,说道:“你把这个拿进屋去,我就不进去了。”

红棠接过篮子,有些诧异,问道:“姐姐你要去哪儿?”

“昨晚上安哥儿喝了药,已经好多了。但今天早上起来还是有些咳嗽。我想去山上摘些野梨,给安哥儿炖水喝。”时婉儿说。

“姐姐别去!”

红棠听了时婉儿这话,有些着急,赶忙制止时婉儿,说道:“你一个孤身女子,如何能上山,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姐姐若是想要梨子,我瞧着街上就有买,我这便上街去买几个。”

“街上买的哪有野生的好。”时婉儿笑了笑,牵住了红棠的手,说:“你放心,我就去城门外的那座山。来回不过半个时辰。再说,现在这太平盛世,哪有什么危险?”

时婉儿说完,推着红棠往屋内走,边推边说:“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红棠见时婉儿主意已定,心里着急,可又无可奈何。她这几年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断是不可能跟着时婉儿上山,李婆子也不行,毕竟年龄大了,而且家里还有许多家务要做。

时婉儿没再多说,推搡着红棠进了屋内就立马关上了门,然后缓慢地往城外走去。

林敞生躲在一边,把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见时婉儿迈步走,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本来就住在城门边上,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门口。这镇子平时也没多少人进出,大多数都是镇上的百姓,守城的官兵很快就放了行。

林敞生跟着时婉儿,一路进了山上。

时婉儿走的很慢,上山途中还小歇了一会儿。林敞生一直跟着,但又不敢靠的太近,就这么跟了有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

半山腰上长了几棵野梨树,都在悬崖边上。时婉儿看见那几棵野梨树,笑了笑,用袖子抹了抹脸颊边的汗水,然后往野梨树边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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