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征听卫二柱说了这话才知道了那些药茶汤的重要性心中悔恨交加哭着说出自己的原委。

“我又不是拿了那些钱不给家里人我就是想先攒在自己手里,等我攒的稍微多一些之后就去同我姑说,让她带着我进一些口罩回来,卫生所卖的口罩太贵了,我姑不是说她能便宜买到东西么?”

“咱让我姑便宜买些口罩回来到时候稍微涨一点价给倒卖出去,只要比卫生所要的价格低点咱肯定能赚到钱!等我赚了钱之后立马就把钱给还上了妈,我不是想偷钱,我就是想先借点儿本钱等我赚到钱之后肯定还三倍还五倍还都行。”

李兰子撕了草纸擤了鼻涕哭骂道:“你才这么小的一个人谁用你操心赚钱的事情了?你安心念书上学就是。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同家里人商量一下就敢做主胆儿真是肥谁给你的胆子?”

卫东征满脑子都是倒卖口罩赚大钱的想法见李兰子不把他的提议当回事立马坐正身子,认真道:“妈,我是认真的!你看我姑和我二姑,上学之后还不是为了赚钱?如果不上学就能赚到钱,那咱何必吃上学的苦?”

论口才,李兰子哪是卫东征的对手,她被卫东征的三言两语给绕晕乎了,总觉得卫东征的话里有什么问题,但她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卫二柱。

实在是李兰子高估卫二柱了,她口齿不如卫东征利索,卫二柱这个三拳捶不出一句囫囵话的人更差,他憋了好一会儿,闷声说,“哼,老子管你怎么说,你不同大人讲就自己昧下了家里的钱,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那也是不对。”

“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想法多么?你不是把家里人都当傻子一样瞒着,觉得自个儿牛逼坏了么?行,你把这话同你奶说去,看你奶同意不同意。”

“如果你奶同意了,我和你妈都不拦着你,如果你奶不同意,你就消停些,不想念书也成,随我去氮肥厂固氮车间干活儿去,被那味道呛上两天,你就知道上学有多么好了!”

卫二柱同李兰子把卫东征领到了卫老太屋子里,彼时的卫老太还被卫东征这不肖子孙的做法气得长吁短叹呢,见卫二柱们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看,“你们来干什么?连一个十几岁的兔崽子都管不住,让这豆芽大的人把你们当成傻子糊弄,还有脸来老娘跟前晃悠?”

卫二柱腆着脸给卫东征说情,“妈,具体情况我和兰子已经问出来了,东征这小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别人劝都劝不过来,鬼心眼又多,难免走上歪路,还得妈你多帮着把把关呢!”

“东征,你偷摸昧下钱是有什么打算来着?你亲口同你奶说,你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知道你是为了咱家好之后,就算你做的有些错误,你奶也不会同你计较的。”

卫二柱使了一个心眼,先是可以淡化了卫东征犯的错误,甚至还给这个错误安了一个为卫家好的高帽子,紧接着又悄悄捧了卫老太一把,说卫老太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一来二去,卫东征的两条腿应当算是保住了。

卫东征对自家亲爸的话信以为真,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打算同卫老太说了,差点将卫老太给气得晕过去。

“卫二柱,这就是你说的小错误?东征年纪不知事,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你这小三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满脑子都是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你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老百姓,妄想通过倒买倒卖的手段来赚钱,你不知道这叫啥吗?这是非法从事商业盈利性活动!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这是投机倒把!万一被人知道了,咱全家都得跟着你们这一窝傻蛋儿倒血霉!”

卫老太就快被卫二柱父子俩这风骚的脑回路给惊呆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的是投机倒把,这是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卫二柱后知后觉,冷汗涔涔。

卫东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卖点儿东西就被定性为投机倒把,但他知道投机倒把罪有多么严重,也不敢再吱声了,父子俩像鹌鹑一样蹲在卫老太的炕头前,大眼瞪小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再一不小心捅了卫老太心窝子上的火。

卫老太又气又无奈,“罢了罢了,东征,你还挣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明白不?如果你真想给老卫家争一口气,那就好好念书,你大姑二姑成了大学生,奶脸上光荣得很,你要是考上大学,你爸你妈脸上也有光啊!”

“奶和你说,卖口罩做生意的事情你想都别想,如果你自己心里藏着弯弯道道,准备瞒着奶做,那不如把话同奶说明白,今儿个奶就把锅灶碗筷给你们一起分出去,往后遑论你整什么幺蛾子,那都是你们一家四口的事儿,穷了富了,发达了倒霉了,都同别人没关系。”

卫二柱与李兰子一听卫老太要把他们家分出去,腿都给吓软了,“妈,别介,别介啊!我们俩一定会好好管着东征的,你不是说过么,咱是一家人,甭管走到哪儿都要齐齐整整的,现在怎么就把我们给分出来了?东征年纪不懂事,我们夫妻俩好好教,您可千万别生气。”

“我没生孩子的气。”卫老太此刻倒是有些平静了,她同卫二柱与李兰子说,“就算我心里有气,那也不是气东征,而是气你们夫妻俩没本事。当爸妈的挣不到钱,让一个豆芽大的孩子跟着操心,你们脸上不臊得慌么?”

卫老太将方才从卫东征身上没收的钱拿出来,一分不少地塞进卫东征的口袋里,叮嘱说,“东征,你是个好孩子,这些钱都是烫手山芋,不能碰,你明儿个拿了都还给你老师,明白不?咱家那偏方实在没多少了,弄点儿出来费力得紧,所以咱不能答应。”

卫老太略微一琢磨,又说,“东征,不过你也别把话说死,就说奶尽量想想办法,如果整出来之后,会让你同他们说的。只是到时候他们可别拿钱了,那不是来咱家买东西,是害咱家,你让他们提溜一些东西过来,粮食、鸡蛋、白糖、布匹,这些东西都行,到时候就算有人问起来,那也能说是咱交情好,互相走动得勤快,不会被按上投机倒把的帽子,明白了不?”

恰好卫添喜迈着小短腿捧着一碗糖水从屋外进来,她踮着脚把盛了糖水的碗放在炕沿上,听了一耳朵卫老太同卫东征说的话,见卫东征神情颓丧,想了想,安慰说,“东征哥,如果你真想做生意赚钱,那就好好念书,争取也考上咱姑念的那个大学,等念完大学之后再做生意,肯定同现在做生意不一样。”

“现在你卖个口罩能挣多少钱,还担着那么大的风险,等你念了大学,有了本事之后,是要做大生意的,肯定看不上现在的小打小闹。”

卫东征哭丧着脸说,“哪敢做什么大生意?卖个口罩都能被说成投机倒把,要是做大生意,那还不把全家人都连累了,跟我一起进局子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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