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便捡起地上的茶盘,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姜羽凡这才醒过神来,想起方才的当口,瞧向君青蓝说道:“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呢。”君青蓝微笑着说道:“我要伸冤,就是这个意思。”
她抬起眼眸,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搁在了身侧的桌案上。叮一声的脆响,叫人听的精神一震。
“我好好走在燕京城的大街上居然能被人当街给掳走,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该去伸冤么?”
苗有信和姜羽凡面面相觑。她说的话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为什么串联在一起叫人听着……那般诡异,只觉心惊肉跳。
“昨日你究竟去了哪里?又怎么能好端端回来?”苗有信说道:“要去递状子,也总得有个合适的说辞。”
“合适的说辞自然是有的。”君青蓝慢悠悠说道:“却总得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去说呢!”
燕京城的八月,因为丁氏的亡故变得热闹非凡。那纷乱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九月,始终经久不息,然而,却被另一件事情盖过了锋芒。
锦衣卫百户姜羽凡到京兆尹击鼓,为前部下君青蓝被当街强掳之事伸冤,责令京兆尹立刻查清真相,严惩真凶。京兆尹正一筹莫展之时,大理寺少倾苗有信接下了状纸,言明要亲自侦破此案。
京兆尹长长松了口气,求之不得。他虽然终于能够将烫手山芋扔出去,但京兆尹被人当堂抢了案子的事情,说出去到底还是不怎么光彩的。
这却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争相议论的奇事。
君青蓝的身份没有人不知道,对于那位普天下唯一女仵作的风姿,任谁也无法忘怀。她女扮男装替父申冤,她忍辱负重出使南疆,换来北齐与南疆的永世修好。但,她自甘堕落,与端王李从尧无媒苟合以致未婚成孕,却在端王府刚刚获罪的时候,立刻选择与他们决裂,毅然搬去了大理寺少倾家中居住。
这桩桩件件她从不曾遮着掩着,百姓们便如看话本一般将一切皆瞧在了眼里。他们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界定君青蓝的为人。
说她是个好人吧,她做的那些事情又实在有伤风化,太过丢人。说她是个坏人,她女扮男装的时候却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才每每充满了各种惊险刺激的传闻。如今,一个锦衣卫百户,一个大理寺少倾均不畏流言替她出头。
谁不好奇?
故而,等到君青蓝的案子在大理寺开审那一日,衙门口外面已经围了人山人海的百姓,谁不想瞧瞧看这位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又能做出什么稀奇的事情来?
这大约成了燕京城自古以来,受关注程度最高的一场关于普通人的庭审。
也因为今日审案的地点放在了大理寺,姜羽凡便也只得以旁听百姓的身份站与公堂外,并没有比旁人多得了半分的优待。
好在,他一早带着锦衣卫的兄弟们抢到了最靠前的位置,倒也自在。实际上,他完全不用担忧百姓会同他抢位置,单凭他与手下,在锦衣卫中常年历练出的凌厉气息,即便穿着便服,也自然而然在周身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进的肃杀之气。旁人避之尚且唯恐不及,哪里还敢往身边来靠?
所以,今日这案子便又多了一桩奇观。公堂外偌大的观审区中人山人海,然而,离着公堂最近的黄金地带却给空出了极大的空间,只了了站着十来个将身躯站的笔直的男子。
最奇的则是,那么些百姓聚集的观审区居然鸦雀无声,半丝人语也不闻。待到升堂时,大理寺卿一眼便瞧出了门道。都是多年的同僚,他哪里能嗅不出锦衣卫的气息?
锦衣卫便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他们几乎无处不在,能在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时候探听出你所有的言论然后上报给皇上,甚至细致到你昨夜睡在哪个姨娘房里,你们两人以什么姿势折腾了多久!
各种情节,细思极恐。见了他们,说话做事谁不得多思多量?今日他们公然于堂下听审,是……皇上的意思?
大理寺卿觉得头都疼了!还能愉快的审案么?
“大人。”苗有信离着他最近,瞧他坐着迟迟不发一言,心中难免有些焦急:“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大理寺卿深深吸了口气,瞧着一旁的苗有信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人家原先好端端的到京兆尹去递的状子,你干什么就非得给抢到大理寺来?不是闲的么!
可是……怕又能如何?案子还得审理不是?只要不藏私,锦衣卫又能抓得了他什么错处?
思及此,他内心渐渐坚定。将惊堂木一拍,沉声喝道:“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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