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家用过午膳后,已是晌午,方直二人在梁方绪与衙役们的带领下去向唐家。
虽并未立于皇室地盘,但位处天子脚下,易城真真可谓是首善之地。白昼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夜晚时灯火通明,繁华不减。而这城中,城南的唐家便是数一数二的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朝廷极其重视此案,勒令我十日之内找出真凶,否则就脱帽。”梁方绪满面愁思,“可三天过去了,我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形势危急,迫不得已,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过来找你们。”
楚向南了然地点点头,“唐家,朝廷确实该上心。”
方直不解,“家大业大,应该挡了很多人的财路吧?难道唐家就没有仇家吗?”
“这就是我这两天正在做的事情。”梁方绪深深叹了一口气,“唐家虽然处事圆滑而老练,但仍旧无可避免地结了些仇家。我仔仔细细列出了所有可能与唐家结仇的人名单,挨个排查了一遍。尽管结果很难以让人接受,但是我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机会能下手的人。”
二人大惊,“一个都没有吗?”
“是的。所有人都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询问反应很自然,以我的判断,没有人说谎。”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办案多年的衙内,梁方绪的洞察力与直觉性是很让方直信服的。方直皱眉,“没有发现上次替身证明的情况吗?”
梁方绪摇头,“就断在这儿。”
“没关系,”方直微微一笑,“既然找不到外患,那我们就着重排查一下内忧。”
所谓小隐隐于野,唐家就坐落于易城城南一处风景秀丽、寂静幽谧的山湖边。通往唐家大门的是一条宽阔而笔直的青石板路,路两旁是繁茂浓密的翠绿树木,舒展的枝桠层层交叠在一起,厚重得连晌午时分浅金灿烂的阳光都无法穿透分毫,只能勉强地落下点点斑驳。
唐家堡就隐伏于青石板路的尽头,群楼华丽而高耸,鳞次栉比,幢与幢之间相互覆盖连成一片,似连绵不绝的山脉般没有边界,直直没入唐家两边的山湖间。
三人边感叹着唐家堡的恢弘,边沿着这平坦的青石板朝那美轮美奂的群楼走去。随着众人的不断靠近,方才幽静翠绿的山湖气息渐渐被显露的金碧辉煌所替代,唐家巨大华贵的金色匾额也缓缓显现在他们面前。“唐家堡”三个字字龙飞凤舞、金光灿灿,字里行间彰显出其毫不掩饰的劲道与财权。
还未走到玄铁大门前,就有一旁眉清目秀的小厮为这一群人打开了门。梁方绪率先踏进,刚要张口问他唐家老爷是否在家,那小厮就先他一步低眉顺目地道:“老爷已经在金元厅等很久了,各位大人里面请。”
不愧是大户的家仆,无可挑剔的眼力劲儿啊,楚向南暗暗挑眉。
穿过长长的回廊、越过精致的前厅,梁方绪带着两名少年走进金元厅。唐家老爷唐志林正坐在正位上面色愁苦,一看见梁方绪踏进金元厅,便像见了救世菩萨般大赦脸色,急忙站起身来双手迎上去,话语间满是庆幸,“梁大人,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不管我们家这事儿了!”
梁方绪揉揉眉心,口中依旧道:“怎么会呢,为百姓分忧嘛。”
唐志林长舒了一口气,一转脸就与楚向南瞥个正着。楚向南秀美却冷漠的脸让唐志林愣了一愣,随即张口问道:“梁大人,这位是……”
“这两位是我请来帮忙破案的朋友。”梁方绪看见唐志林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欲念,心中厌恶,语气微冷地警告,“都是厉害的角儿,一旦瞄准了谁,可不是能吃得消的。”
唐志林顾不及去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当“瞄准的”是凶手,口中便敷衍道:“哦哦,是吗……”
望向楚向南的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唐志林下意识皱了眉看过去,发现另一名被他忽视的俊朗少年正表情不豫地冷冷盯着他。
“当然,”少年圆润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勾出一个凌厉的弧度,“要试试看吗?”
“当天夜里所有当值的人都在这里了,”唐志林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楚向南,而后又搓搓双手道貌岸然道,“向南,想了解什么尽管问,我保证他们会一五一十地回答。”
听见他话语中的谄媚与讨好,方直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
楚向南看见方直抗拒又不爽的表情,知道他准是又闹别扭了。他心里好笑,面上却纹丝不动,只是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贴住方直的手臂,拿手肘轻碰他一下。方直虽不动分毫地乖乖让方直贴着,但仍是哼哼唧唧地不肯说话。
一会儿再哄吧。楚向南见方直仍臭着脸,便敛敛心神,张口问话。
“两天前令郎遇害的晚上,请问有没有人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家仆们悄悄观察着旁人的眼色,一时间金元厅内静悄悄的,众人都不太敢当出头鸟。终于有男丁大着胆子回答,“那天晚上我在睡觉,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我们都睡了。”
“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我也在睡觉,睡得还很安稳,什么声响都没听到。”
楚向南无语片刻,“那没有睡觉、当值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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