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阙跌跌撞撞冲回天谴门,体内相冲的阴阳之气并未因时间流逝而得到缓和,反而愈战愈烈。此刻他亟需一安全的静处,调理内息。
方至处所,就见群青立于门口,看样子蹲守了很久。见他这副样子,她大惊失色,上前扶住他几欲下坠的身体,急切道:“门主,你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甩开对方,以极其狼狈的姿态,直奔屋内,转动一处机关,暗墙移动,密室随之而现。
“门主,你受伤了么?”群青紧跟上去。
他一手扶墙,声音尖厉得要喷出血来:“滚!!!”
群青吓了一跳,语调降了几许:“门主……”
“传令下去,我要闭关几日,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他的状态看上去是不怎么好,可又这么地中气十足,不大像是受了伤。群青越瞧越觉不妙。眼前这人,确是常令人出其不意,但绝非喜怒无常之人,当初能蒙骗武林正道那么久,多半因为能在紧要关头维持淡定。可这分淡定已一日不复一日了,尤其是在与陈桂决裂后,他长期压抑的偏执与怨怼,以惊人的速度后来居上,群青觉得,他正往一个无法控制的境界发展。
她静声问:“门主要闭关做什么?”
沉阙斜眼睇她:“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质问?还不赶快去传令!”
她纹丝不动:“属下恕难从命。”
沉阙眼中泛起危险的光,却是没有说话。
群青咬着牙,字字句句流露出酸楚:“属下担心,门主出关后,便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沉阙片刻失神:“那又如何?横竖我早已众叛亲离。”
群青捕捉到他眼中一瞬而过的恍惚,咬咬牙,心一横,道:“门主,陈桂她……并没有弃你而去。”
沉阙双眸眯起,寒如利刃。
“是我留下痕迹,让秦驭风找到她的。”
“你好大的胆子!”沉阙怒火中烧,血冲百会,眼中爆出血丝。
群青倏地跪下:“门主恕罪!”
“你还需要我恕罪?”他气得几欲窒息,“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身陷青楼,我为你赎身,你起过什么誓?”
群青当然不会忘记:“我说,从今往后,上天入地,唯你是从,若有违背,即时领死。”
“我看你根本就不怕死!”沉阙语调又拔高了几分,“说,你为何这么做!莫告诉我,又是为你那私心!”
“属下确有私心,但不是门主以为的那样。”群青说着,竟然哽咽起来,“初时我对陈桂的确心存芥蒂,但之后发现,门主对她尤其宽容忍耐。门主执念太深,属下跟随多年,从未见你与一人一起能如此惬意自在。属下的私心,是以为她能让你保守本性。可自你掳她回天谴门,你们便矛盾不断,始终无法同心,属下担心……”
“担心我杀了她,从此再无顾忌?”
群青没有直面回答,只道:“门主,属下可随你灭皇族,除正道,夺天下,唯独不愿见你深入魔障,丧失本性。”
沉阙沉默了很久,原先的愤怒一点点消退,直至面无表情。就在群青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他之时,一阵掌风扫过,将她打出数十米远。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震荡,甚至能听到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喷出大口鲜血,掌心无法承载,从指缝中流出,夹杂着貌似脏器的碎末,令她大惊失色。
沉阙依旧镇定,吐出的字眼却十足凌厉:“拜你所赐,我现在还真想杀了她。”他顿了顿,遥望向对方,又道,“看在你多次为我出生入死的份上,我留你一口气。你立刻给我滚出天谴门,若再叫我看见你,你必死无全尸!”
说罢他拂袖走进密室,合上机关。静坐于石床上,他久久沉不下心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关于陈桂的逃离,其中存在的疑点,只是那始终不能解决他与陈桂之间的隔阂。群青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他气愤,可他也无法肯定,若留陈桂在身边,他是否能够忍受长久的矛盾,而不对对方出手。
他与陈桂,永远是无解的。
群青身负重伤,狼狈地走出天谴门。方才沉阙只是给她留了一口气,并非一条命。他那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若非状态不佳,她当场就能毙命。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但无论如何,都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去力挽狂澜。
秦驭风领着陈桂在长夜宫面见上官承泽,闻人越也在场。听他们禀明来意后,上官承泽先是惊讶,后又沉默,久久没有给出答复。
闻人越以为他又在犹豫,急急道:“陛下,现在我们先机失尽,毫无胜算,你就不要再踟蹰不前了。”
上官承泽沉吟一阵,道:“越王子误会了,朕没有犹豫什么。”
“那你……”
“朕是在想,身为一国之君,开启皇陵,应亲自前去。”
闻人越见惯了面前这人优柔寡断的样子,头一回见他如此主动,分外吃惊。
上官承泽继续道:“开启皇陵是为大忌,皇陵守卫奉命守护先祖,便是有朕的执意,他们怕也不会轻易放行。有朕亲临,他们才不敢违抗。”
秦驭风求之不得:“如此甚好,那就劳烦陛下同我们走一趟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闻人越问。
上官承泽刚要答话,宫外便冲进来一名侍卫:“报”
“何事张皇?”上官承泽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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