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灯火通明,摇曳的烛火印的人脸忽明忽暗,太后倚在软塌上小憩,单手支着额头,软塌旁跪着两个丫鬟低着头替她捶着腿。

流苏快步走了进来然后挥手示意那两个丫鬟先出去,自己则跪下去接替着替太后捶腿。

“还是你手艺更好些。”太后缓缓的睁开了眸子,眼底里有着莫可名状的情绪。

流苏笑道:“奴婢打小伺候在太后身边,自然比外头那些奴婢更懂得伺候些。”

太后复又垂下眸子,“养心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流苏神色微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后似乎对皇上不似从前那般用心了,即使皇上不是太后所亲生的,但到底自小便养在太后的身边。太后怎么忍心让人在皇上的药里动手脚呢?

“嗯?”太后眉头微皱。

流苏连忙收回心神,说到底她只是个奴婢,生死都是太后的人罢了,“回禀太后,养心殿那边,皇上似乎病的更重了些,奴婢仔细瞧过了,兴许皇上是得了疫病了!”

太后猛然从软塌上坐了起来,脸上不觉露出了一抹喜色,“果真?”,先前倒是她小瞧了那病恹恹的皇帝,居然早做了防范,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好端端的待在宫里也能染上疫病,这回当真是与人无尤了。

“奴婢问过伺候的太医们,但是口风太紧,于是悄悄的看了一眼从养心殿端出来的秽物,又听小太监们说皇上如今高热不退,上吐下泻不止。这不就是疫病的症状吗?”流苏恭敬的回道。

五彩的护甲刮在蜀绣织就的华服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太后笑道:“流苏,你传话回去,让哥哥明日到慈宁宫来请安问好!”

养心殿内夏云昊让荣录将油灯都灭了,只留下近塌前的一盏景泰蓝鎏金仙鹤灯,他以前喜欢寝殿内通火通明的样子,看起来敞亮而大气。但是自打病了之后,就愈发喜欢躲在暗处里,似乎这寝殿内太过亮堂,他所有的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她,怎么样了?”夏云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的睡意。

荣录双手拢在袖子里,倚着漆红色的圆柱打盹,乍一听到夏云昊的声音,惊的差点将手中的拂尘给扔了出去,连忙进了里间问道:“皇上,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夏云昊无语望天,这荣录精明的时候挺精明的,这泛起糊涂来也不比别人差多少。自打给季瑶嘴对嘴喂了药之后,回来就觉得不对劲,传了秦明后才知道自己因为体虚的缘故,也染上了疫病。

只是秦明拿了他的人头以及秦家一百三十二口人的性命做了担保,只要前朝的秦太医一到,必可以拿出治疗疫病的方子。

而如今他刻意喝药只喝三分,为的就是让自己的病看起来严重点,也好让太后一党放松些警惕。

人一旦失去了警觉性,自然就更容易抓住把柄。

荣录见夏云昊脸色虽苍白,但面上却无丝毫痛苦之感,也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躬身道:“皇上,奴才也想一日三趟的派人去瞧季姑娘,只是如今宫里都是太后的眼线,奴才也只能隔几日才能去瞧上一瞧。”

夏云昊低低的嗯了一声。

荣录又道:“季姑娘的身子骨向来强健,加上又有秦太医调理着,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皇上您”

夏云昊瞪了他一眼,吓的荣录缩了缩脖子,愣是将话给咽了回去。愣愣的立在原地不再说话。

这荣录跟了他久了,怎么眼力劲越来越差了。难道他堂堂天子还比不过一个女子?且昔年之时,无论骑射还是摔跤他在诸皇子里可都是佼佼者。怎么如今病了,就比一女子还来的娇弱了?

隔日一早,云萝便早早入了宫,一进养心殿就盯着夏云昊使劲的看,“皇兄,你看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不好好待在宫内养病,非得要绞尽心思的要出去。”

夏云昊轻笑道:“要不咱两换换,让你待在这皇宫里,朕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可不行。我还是觉得在外头挺好的。”云萝连忙一本正经的拒绝,生怕说慢了,就真的得被困在皇宫里了。昨儿得了皇上传来的消息让她一早进宫,她就知道指定没啥好事。果不其然又得待在这养心殿内一整天。

夏云昊暗道每个人看到的都是至尊之位带来的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却看不到这背后所带来的孤单和禁锢。

“皇兄,你若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干嘛不把她娶进宫来,省得整天惦记着,连带着我都跟着受累。”云萝不满的说道。上次回去听秋瑟说出了宫便跟皇上分开了,她便知道皇上肯定去见那人了。

原本她是不信季凌会是女子,直到亲自去验明正身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真心错付了,虽然谈不上恨,但是到底有心结。于是别扭的不肯喊季瑶的名字。只称呼为那个人。

“如果朕强行将她掳进宫来的话,你觉得她会不会变成跟你我一样的人?”夏云昊的话让云萝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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