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中原,三教心腹之地,一座拍卖行内,坐在天字九号雅间当中的,一左一右,是森狱大太子玄膑,以及那仍然不肯透露自身来历的大财主沐卿渊。此时的拍卖尚未到他们真正的目标,故而两人到也能闲聊加试探一番。“今日本王似乎听闻,翠环山玉波池被不明身份的人士攻陷,据说苦境素有贤名的清香白莲素还真已经罹难?”“哦?玄膑太子亦曾听闻清香白莲其人之名吗?”“膑前半生不曾闻,如今却可说是如雷贯耳,想不知道也是不行啊!”如今这段时日,并没有什么魔王凶神带来灾厄苦难来到苦境,难得过上一段安稳日子的苦境人茶余饭后都谈论着有关于清香白莲素还真的死讯。这几天光是玄膑听到的关于素还真死讯的传言,就是五花八门奇奇怪怪。这方说肯定是朱翼皇朝已经稳住局面终于忍不住对身具龙气的各路人士下手,那方说肯定是素还真又准备偷偷摸摸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假死脱身。还有的人更厉害,按他说他的二姨夫家的三表舅家的四外甥的五姑妈就是最后打扫翠环山战场的扫地大妈之一,据说现场留下的痕迹非常混乱,刀枪剑戟弯弓射箭正法邪术啥样的都有,还有一些残留的魔火痕迹,所以推断是素还真以前得罪过的仇家碰巧选了同一天一起去报仇,毕竟素还真以前的仇家真是几个公开庭贴名帖都贴不完。“况且那素还真还是曾经的中原皇帝,做了百年的天下共主还能全身而退,但凡对天下有所想法之人,谁又避得过这位清香白莲?”看似微阖着眼,玄膑话语却是清醒又带着暗芒,虽说从沐卿渊的谈吐衣着乃至行事做派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儒门味道,但是这些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尤其是这些日子了解到苦境人层出不穷的奇术秘法,隐藏气息改换功底乃至改头换面分身化形,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况且即使是儒门内部,也有大大小小各派各别的差别,实在让玄膑不敢轻易确认沐卿渊背后的来历。“玄膑太子看来近些日子读山人藏书颇有所获啊!但是人生在世又何必如此着急,我们的时间还长着,不如由山人先送玄膑太子一套茶具以养气与神。”挥手间又拍下一套顶尖茶具,直接说送人就送人,尽显一派豪气,沐卿渊实际上并不着急,因为他知晓一群已经输过一次的人如今最大的可能还是在暗处默默舔舐伤口以求恢复,就算仓促间联系上了道境那一战牧神所有的敌人,这群五劳七伤的强者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也要打上一个问号,更别说靠他们去推翻朱翼皇朝夺回原属于三教的苦境了。“茶酒之事,自古便是人间乐事,其中更以砂壶为煮茶上品,这套茶具名为玲珑骰,取自玲珑骰子安红豆,壶身虽为砂质却是晶莹剔透,配上壶嘴一点豆沙,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妙品!不过好茶壶当配好茶叶,正好山人处有二两顶尖徽州白毫,便分大太子一半好了。”送茶具还带茶叶,沐卿渊好似目地真的是为了交朋友似的,显得玄膑反而像是失了主动一样。“饮茶么……苦境人倒是真颇多闲情雅趣”一道无声的轻叹,似叹息,似嘲弄,玄膑终究这句话并未出口,只在心中有些思绪翻涌。曾经的黑海森狱,是个地处熔岩层中的世界,只有极寒的黑月光芒能够中和岩浆的热量,让森狱的生命能够正常生长。但是黑月能够照耀的土地是有限的,故而能够生长的作物也是有限,不然也不会每一次和天疆接壤的时候,都自上而下都想要夺取天疆的领土。不过自从道境天疆创世一战后,玄膑至今尚不曾亲自去森狱看过,只有森狱不灭精元不死的木精灵分身带来的消息,说是牧神在战后也未曾将黑月重归原处,此时的黑海森狱正饱受地心炎火灼烧之苦,全靠以紫火王为主五大精灵合力才能一直抵抗熔岩灼烧,让森狱得以保存。“阎王啊阎王,果真当真是你的行事风格!无论是我还是其他皇子,乃至于整个森狱的子民,都只是你霸业王途上的踏脚石么!”心回念转,玄膑终究还是王者心智,知晓忧心无用的他随即便能收拾好多余的情感,投入和“盟友”的虚与委蛇:“这么说来,这套玲珑骰却是佳品,只搭配一两好茶……岂不是太少!不如,便全赠与本王如何?”“这可使不得,山人自家存货也才二两出头,使不得使不得!不过倒是有一处所在,当有任何大太子所需事物!”把玩着这套极短时间内已经送至房内的妙品茶具,玄膑心里终于一顿,言至于此,代表着沐卿渊背后的人士终于做好了决定,向玄膑伸出橄榄枝了。正菜既然已经上完,余下的拍卖俘虏也只是细枝末节而已,在沐卿渊的财富攻势下钞能力发挥,所有的森狱俘虏都被一扫而空,带回玄膑下榻所在修养了。是夜,凉风习习。香榭中,一人独坐,焚香鸟鸟,茶香如沐,玲珑骰下文火轻灼,夜中炉火映照得壶身晶莹透亮,更显壶嘴一抹嫣红生动。“既然来了,何不坐下一同品这壶茶?据沐卿渊所说此茶母株乃是徽州黄山最高峰上的一株历古茶树,半个黄山的茶树皆是其后代,如今那一株茶树皆已然半枯,全年新茶不过八两。”“他倒是舍得下本钱。”一道无声无息出现的身影,传出的居然是一句飒爽女声,炉火绰绰灯光曳曳,正照出坐在玄膑对面之人,正是天疆麟族之长,麟台伐天虹。“你这条命是本麟台向牧神保下,又担上了本麟台的名声,可不是让你来苦境喝茶享受的!”一把拿起自己面前的茶壶往嘴里倒,直至把一壶茶全部喝完,伐天虹才砸吧砸吧嘴:“味道还行,蛮解渴的,正好本麟台赶路也渴了。可惜太澹了点,还是不如喝酒痛快。”如牛嚼牡丹般一饮而下,伐天虹娇俏面容上却是不似寻常女子的英武豪放,若是只看背影,一套夜行衣下还满身着甲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个豪迈的汉子。“吾还要留着有用之身行蹒跚步履,唯恐一步行差踏错,哪敢饮酒扰乱精神”毫不在意地将已空的茶壶重新加满,玄膑早已在道境做阶下囚时就已经熟悉了伐天虹的性格,甚至于对于他这种自小生活在谎言欺骗与勾心斗角之中的人来说,和伐天虹这样直爽的傻大妞相处时,居然会感觉到一丝难得的惬意。“倒是麟台你,鬼鬼祟祟的夜行衣可不符合麟族之长的身份,莫不是偷了剑鬼的酒喝被他发现追杀了吗?”“好你个家伙,几天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居然敢开本麟台的玩笑了!”仿佛霎时间被点爆的伐天虹作势欲发飙,只可惜那样子太假玄膑用膝盖都能猜出她是装的。不过该配合的演出还是要配合,玄膑的动作也是极快,赶忙在麟台抽出一双短矛前将其拦下:“正事要紧!正事要紧!麟台切勿发怒误了牧神谋划!”一瞬之间,玄膑的双手已然按在麟台一双短矛上,而麟台的一双柔荑也正握在矛柄意欲抽出,二人不经意间双手的触碰也不知乱了谁的思绪,只知道待二人重新坐回原处,麟台脸上似乎像是已经喝了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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