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了,今天晚上,她已经见识到太多的光了,即便这不是梦,到最后她还是死掉了,她也虽死无憾。
毕竟,她是沐浴着光明离去的。
可脸部上传来的真切痛意,及时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你所看到的光,也是真的光,这个黑暗笼罩、风雨飘零的世界里,还是会有光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没入秦羽的绷带,这场光怪陆离的变幻才算告终,填满梵文的绷带,就像是某位远古的高僧寄情于笔墨,将心中所信奉的神圣,尽情挥毫在这份陈黄的羊皮卷上,记载的至圣真理穿过遥远的时空,重临此刻的现世。
流转着金色梵文的长剑被秦羽收转反折,修长的剑身紧贴着他的肘尖,横伸出去,直指苍穹下黑色的巨影。
他转身,背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机,沉静而淡然,如同一位静立在波涛之间的行者,仍由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又如高峰上的劲松,遒劲而悠远。
被绷带裹紧的剑锋迎面对上螃蟹巨兽的锐利骨突,游走在长剑身上的古老梵文蓦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股凌厉至极的意志划破天际长空,骤然降临。
安静的年轻人微笑着扭头,一双久远的、浩瀚的、宁静的双眼遥遥地对上了半空中这只狰狞的巨兽,平缓的目光淡如湖水,渊源悠长,仿佛破开了时光的长河,独立在一片宽广的湖泊里。
“嘛,游戏结束啦。”
下一刻,他咧开嘴,露出连在一起的两排皎白的银牙,淡淡地笑了。
沉默的重响声轰然升起,继而又沉寂了下去,数吨重的螃蟹巨兽被生生地滞留在空中,身体僵死,犹如冻封。
无锋的长剑陡直地对上一根锐利的骨突,剑尖贴着刺尖而立,尖尖相对,如沙漏一般静立在木桥之上,寂静无声,好像连时间都被静止了。
年轻人单凭剑尖与刺尖之间的些许摩擦力,硬生生地支起了这只庞然巨兽,就像用指尖顶着圆球那样的轻松。
空间罕见的平静了下来,下一刻,却又被秦羽蓦然地打断。
绷带下的手腕骤然发力,他猛地抡下手中的剑柄,一把将剑尖上的螃蟹狠狠地往前一摔,当作石头那样,砸向地面!
数吨的重量陡然施加下来,瞬间便砸烂了秦羽脚底下的木桥,它仰面朝天,背顶着木板,强劲的冲击力作用在它的身上,宽厚的背部迎着木质桥梁的半边桥身倒退。
重物撞击声急促地响起,碎裂的木板抛飞在风中,雨水腾空地飘落,木屑和水幕交织在风中,失力后的木片顺着水流下坠,雨下了又下。
失去支撑后的木桥轰然坍塌,秦羽依旧搂着身边的女孩,从容淡定地随着桥板下落,跌至桥下的人工河里头。
等到纷繁的木雨下完之时,半边的桥身已然被螃蟹巨兽尽数摧毁,失去了这些疏松阻障过后,巨兽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人工河的岸边上,在这道垂直的墙壁上,生生地轰出一个数米宽的坑洞。
泥石俱落,搅浑了一场的清水。
“嘛,都翻壳了啊?”
秦羽轻轻地放下搂起的女孩,淡淡然地笑笑。
他的笑声很轻,很快便被风声吞没,脚下的水流轻轻地震颤,水波涟涟,脚步践踏大地的混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螃蟹巨兽的败落,并没有打消海鬼们的进攻念头,反而驱使着它们发动更为暴烈的冲锋!
恐惧这种卑微的东西,只是弱者才会拥有的,它们是天生的强者,他们血管流淌的血液里,从没出现过“恐惧”两个字!
所谓的王,无不是踩着一众强者的尸体,登上那座铁与血的王座!
心存畏惧的生物,不配成为天地的王者!
“嘛,还没完呐。”
秦羽烦恼地揉了揉额发,轻声说。
“那么,”他的语气陡然一凝,“就让我来”他忽然松开了女孩的手,双手执起那柄缠满绷带的长剑,虎步向前,“细数你们的罪恶吧!”他勇猛地跃起,高举着笔直的长剑,就像掌握住苍穹赐予的伟力,一剑刺向螃蟹花白的底部!
“噗!”
长剑一下破开坚硬的甲壳,直直地插落在里面,深蓝色的血液沿着创口渗出,渐渐洇满了长剑上的绷带。
金色的梵文再度发动,璀璨的剑光陡然暴涨,强烈的光芒透着一股圣洁的气息,瞬间震退了沾落在剑身上的冰凉血迹,黄白色的绷带,依旧如故。
一阵圆型的冲击波随之扩散开来,半圆形的光照瞬息间便笼罩住这条人工挖掘的小河,金色的耀光沿着河道,发散到四周,至高的意志加持在光束上,裹挟着一股绝对的力量,蓦然震开了临近河道的海鬼们,击退四方的来客!
金色光罩外的天空,屋顶漏洞的夜幕上,一根黑色的飞羽,悠悠地飞落,慢慢悠悠地没入拒绝了所有海鬼入内的金色光罩内,有意无意地飘向螃蟹身上的年轻猎魔人,带着漫天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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