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徐晟才问道:“菁儿,依你看,前面驻扎着什么人?”文菁思索片刻,道:“看守卫这般严密,必然是金兵押送了什么大人物!”心中却是更进一步:“难道说……是两位……皇帝……”徐晟没有察觉到她内心深层次的想法,道:“论察言观色的本事,旁人都比不上燕叔叔,他前去倒也没什么担心的。”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徐晟听得林中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握紧文菁,另一只手却攥成拳头,蓄势待发。“原来真的是他们!”燕青熟悉的声音传来,才让他放下戒心。

徐、文二人回头一看,果然见他走了回来,表情中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小丫头,你一向聪明,可知这个部队押送的是什么人?”燕青一边走着,一边主动问道。

文菁不带顾虑,反问道:“难道真的是两位皇帝么?”伴随着徐晟惊愕的神情,燕青轻松自如地点点头。

燕青来到自己的马旁边,从背上的行囊中拿出一个藤丝织成的紫色盒子,边上固封住了,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捧在手中后,燕青乐呵呵地问道:“虽说比不上李大人的委托,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也十分凶险,贤侄可否随我走一遭?”尽管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文菁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闯金营,去见二帝,直言不讳道:“燕叔叔,你不会要去冒这个危险吧?”

燕青道:“我敢去,必是有十成的把握了”“既是十成的把握,为何不算上我?”文菁道。“你?”燕青吃惊之余,为难道,“以小丫头的容貌,怎么可能闯过守营的军士?”文菁笑道:“我自有办法。”说着,也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背对着叔侄二人忙碌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笑了笑,仿佛是以眼神问道:“这下可以了么?”

燕青看她转过来的一刹那,已经变成了一个娇小身材的公子,模样也显得不是那么俊俏了,便道:“这把戏我也会,怎么一下子就没想到呢?小丫头只要不说话,必能不露馅。”“便是偶尔说一句也无妨。”与平时全然不同的声音传来时,燕青又是吓了一跳,道:“好好好,小丫头我执拗不过,你同去无妨。”

三人在林中将马藏匿好,沿着燕青之前走过的那条小道转悠了一会儿,来到营边。举目看去:刀枪戈戟延绵不绝,各种皂旗像乌云一般遮蔽了天空,各色的皮帐以远处的群山为背景,映出一片云雾缭绕的景象马匹和金兵头盔上的翎子似各式各样的花木一样,漫山遍野地疯狂生长胡笳和呐喊连成一片,惊天地泣鬼神一般震动山岳。

徐、文二人互相使了个颜色,紧紧跟着燕青,故作出镇定的神情。从最东边一侧靠近,燕青压根没打算悄悄潜入,而是大摇大摆地来到营门前。

守门的军士看到三人,马上迎了上来,喝问道:“什么人,敢闯我大金的营帐?报上名来,饶你不死!”由于说的是女真语,徐、文二人一个字都没听懂。

燕青走南闯北,却是习得一些,不慌不忙以女真语回应道:“李二棒子!”“什么身份?”金兵追问道。

燕青面无惧色,大声道:“太行山总瓢把子属下!”“所为何事?”对面依旧是不依不饶,问道。“吃飘子钱的老合,助你家元帅清理黄河河道!”燕青又道。

那军士唤来一个小校,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给了一支令箭,道:“元帅营帐就在前面五里的中军!”燕青也没有推辞,直接带着二人朝大营深处而走。

没几步,紧挨着文菁的徐晟小声问道:“燕叔叔对答如流,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文菁猜道:“我也听不懂,想来都是些黑话吧,可能和我回答术忽人第七天有些类似。”燕青见四下里的金兵都一个个巡逻着,手中的令箭可以确保在这畅通无阻,转过头来小声道:“刚好从忠义社梁小哥知道了一个截获来的情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转过几个大营盘,中间矗立着一座帐房,外面大约有几百雄兵把守,远远地围了三层,而明晃晃的刀枪就排列在眼前。燕青自语道:“就是这里了!”将令箭横在手中,又和盘问的金兵对答了几句,朝营帐里面而来。

三人进来,见帐中不过七八个人。敏锐的徐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曾经在醉杏楼的见过的教主道君太上皇,此刻他披着一身普通的官服,坐在草席上,面带忧容,愁眉不展。

燕青带着徐、文二人端端正正地拜了两拜,奏道:“草民燕青,曾承蒙万岁赦免,这等天高地厚的恩德,虽粉身碎骨无以为报。闻圣上北狩,冒死来觐见龙颜。”由于燕青见他已经快二十年了,赵佶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却对徐晟这个所谓“李姑娘的表哥”有几分印象,茫然中问道:“卿现居何职?”又指着徐晟道:“你不是李姑娘的表哥么,怎地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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