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摇手道:“一切全凭城主决断!”

觉到后槽牙一种穷途末路的酸楚,唉,时比人强,势比人能,保不全城只好保全家了,韩之愈仰面朝天,瞧瞧经年熟悉的房梁,那是一整根的百年刺槐,如龙腾越整个房顶,唉,瞪视完了,颓废的圈在太师椅里,“降了吧!”

城门楼子白旗挑出,城门大开,阳光斜面照射在豁牙的进口,反衬出城门洞的深长黑暗。

麦高勒住马嚼,横在城门口,黑马“咴律律”的昂首长啸,城门楼子上的守兵肃然起怯,赶快把奄奄一息的大纛旗卸掉落。麦高示意兵马停顿,吼说:“过了这道城门,你们不再是土匪是官军了,这城将是你们自己的城,以后要守卫的城,进了城,谁若劫掠,犯事,按正规军令,格杀勿论!”

马上成为官军的众兵如雷贯耳,警醒心出,任谁千万别犯到这个杀伐不眨眼的大王手里,果断没有好果子吃。四把舵骂骂咧咧的整备军伍,“三人一排,高个的往前,……嘿,说你哪,把裤腰提提,……臭娘的,拿你的袖子把脸揩干净,……一个个都没个正形,全他娘长的像土匪的样子,听好喽,所有里码的弟兄,都给我装出官军的范来!”

瞧众匪们闹哄哄的排列整置,门里门外的便要改变身份,麦高暗自叹息,拿人家的闺女换人家的城,虽然涉嫌土匪做派,但这是战争,以命相搏的战争,这样一来,韩之愈没有无谓的抵抗,保全了身家性命和钱财,韩二娘重获自由清白身,双方少了许多死伤,城街不损一砖一瓦,百姓免遭荼毒,其结果总算是好的。

一马当先,麦高率兵进城,四把舵不知从哪里跩来的词,高叫一声:“跸”

麦高马上笑,还跸个屁丫,宽阔的街道上,门可罗雀,铺板上紧,空荡无人迎,没见过谁迎土匪的,人们早吓得关门闭锁,龟缩屋里,甚至把自家的女人藏在地窖里,把孩子们都轰到被窝里不准露头。

商铺不太多,屋舍沥沥拉拉的排布,尤其是那临街房后面,一块块空地隔三卯四的。孟州城并非想象中的繁华,战乱年代,乏善可陈。

来到城主府,韩之愈心怀揣揣的出门迎接,眼骨碌找人。麦高一招手,“放!”韩二娘松绑,急前,扑到城主肩上,哦,前城主,不敢放声,嘤嘤的叫:“爹”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悲凉的秋风扫过满大街的残叶,和土尘卷起,稀白的头发已不复光华,父女相见在这样的情景,麦高亦不免唏嘘。现时一刻的韩之愈没有了保护家人的能力,全都托赖于大王之前的保证和信诺。

许湛抬眼找寻,惊恐道:“大王?大王呢,怎就派你一个卫士来?”难说土匪翻脸不认账,说杀人便杀人的。

韩之愈一听不愿意了,大王没来派个小卫士来,耍人不是,挺起脖颈说:“吾看在全城老小面上,不忍生灵涂炭,诚心投诚,于情于理,你们大王都应该亲自出面才是吧!”

“他就是大王!”听有争议,韩二娘扭过脸,看见麦高,恨恨的说。

“啊?”许湛眼睁睁“卫士”变“大王”,一时愣怔,恰又瞧见从人缝里钻出来的副将,手指他道:“那你,你不是大王吗?”

副将挤出满脸的疙瘩肉,嘿嘿,“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大王的!”

他内个的,演戏啊!事已至此,再追究真假大王已没有任何意义。遑论人家便算不搞真假大王,本质上不改失败的宿命。

麦高跳上门前台阶,当场宣告:

任何人不得擅闯城主家。

原府衙人员一律留任,薪俸不变。

靖戒街面,确保治安。

阖城百姓,开市启埠,生活一切照常。

韩之愈和许湛再瞧麦高,发布命令,有丁有卯,这才是真真正的大王,威行禁止,能写出檄文的那个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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