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愈再回首,韩二娘坚定的点头承“恩”,再转头瞧,麦大王笑意盎然的望着韩二娘。
“我将离开这里,在我离开之前,我希望你们已经离开,否则,”麦高轻顿一声,“短时间也许没事,长期难保不有事。”
韩之愈还想犹豫,麦高掘断他的后路,言道:“同其他任何人不同,你一个旧城主,自今但凡有风吹草动,绝脱不了干系,也不管因是你还是不是。”
“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去看看?投亲靠友也好,隐姓埋名也好,终是一番自由自主的天地。”
韩二娘耙在父亲耳朵旁说:“我信他!”
宝贝女儿都信他,他俩是打过交道的,自己还有何信不信,何况这事由不得自己信不信,韩之愈终下决心,唯今之计,这是一个最适合的路子。余留的问题是如何走,如何走得脱?
哦,大王在,当然走得脱。但大王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活如一个审计署官员,盯住韩之愈的眼睛说:“据我所知,公帑虚帐,衙库空了。”
韩之愈镇定若常,辩解道:“孟州三年来,天不及时,扶灾恤民,一直亏空。”
“我不找原因,”麦高摆手止住话,“我只想给韩二娘,给你指出一条活道,建议你散两点家财,捐一点给衙门,如此你走没人拦你,你走远没人追你,捐一点给乡里乡亲,留个念想,留个后路,毕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戚至友,你的老窝,当然你量力而行。”
“好吧,还是大王考虑长远,”韩之愈喝口茶,缓口气,“我捐两成。”
好吧,聪明人不用啰嗦,一点都透。好在车马细软都早已备齐,原是打算迁回老家的,现打转马头,马上出发。
韩家上下老小十来口人,唯唯诺诺,恩恩谢谢的告别麦大王。麦大王府前高阶,亲自送行。
“驾!”
一声鞭响,打在苍凉的秋天上,韩二娘刹时眼都红了,噙满泪的巴望麦高,同时回避父亲的注意,麦高心里也不好受,总不能当人家亲爹面,公开打情骂俏,于是说,半开玩笑,半夹双关,“下次碰面,再行打过。”
韩二娘“噗嗤”破涕为笑,瞧一眼韩之愈,又紧咬住绯红的下嘴唇,“别想我怕了你,哼,手下败将!”
麦高清淡如言:“胜负乃兵,家常事,家常事啊家常事。”小子够猥琐的,当人家亲爹面调戏人家亲闺女。
两人暗通款曲,韩之愈听不懂,当然的听不懂,听懂了麻烦了,正色道:“大王忙大事的人,戎忙之中,亲自来送,韩某天大面子。”
麦高也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子我衷心希望韩大人和韩小姐一路平安,岁岁平安!”
韩之愈感觉出大王的善意,出口说:“正好我有一远亲,在……”
麦高打断他,“别,……你谁也别告诉,连我也是不知道的好,找个地方,安居乐事,颐养弄孙,著书立说,其心陶陶,”顿了一顿,瞧一眼韩二娘,“若事有迫急,二娘找我来,我自当倾力。”
“驾”
车辚辚启行,马萧萧踏出土尘,黄昏时分,残阳西斜,胭脂般的晚霞映红了半天。路旁树木凋零,枯黄的剩叶子,光秃的枝桠,提醒人们已是末秋了,阴冷的寒风中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马车逶迤而去,銮铃发出清脆的回响,回响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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