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珑殿内,陶皇后将众人都暂时遣到内殿门外,只留自己一人,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床上白发凸显的人。
不过两年时间,两年前那个还意气风发笑傲天下的男人,如今也倍显老态。
他穷极半生时光来得到的皇位,陶皇后知道,这个龙椅,他一刻也不曾安稳过。
那个男人,他的兄长,不,其实是他的弟弟,手段远比他要高明,在知晓一切之时,就已经埋下了诸多伏笔,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儿子赶出宫外,他盛现宁是得到了皇位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那个人不屑再与他争抢罢了,且这两年,朝中沉浮难测,波谲云诡,全都是那个人当初为他精心留下的局,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则他自己究竟有多难以入睡,裕珑殿内究竟笙歌了多少个长夜,怕是没人能数的清。
而这一切,她都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如往日,一言不发。
她爱上这人时,便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可她不甘心,仍是想拼一拼。
后来她发现,果然还是因为年少无知得很,自己葬送了自己的路。
慢慢走到这人的床边,一向简朴的她可以却伸出可以看见的新染的豆蔻指尖,红如滴血,指尖轻轻地滑在眼前人苍老的面容上,脑海中将这半生的记忆都回放了一遍,从她还是西北陶家年少懵懂的娇弱女儿,到洞察一切又饱受折磨的一国皇后,她坐在荣华之顶,散尽一身幸福,往事种种,皆是拜眼前人所赐。
她一直退,一直退到这皇宫深处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褪去年少时尚有的纯真与美好,褪去一身的荣华骄傲,用沉重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所有。
一国皇后,不过也只是个棋子罢了。
“皇上。”
复顿了一下,
“现宁啊。”
喊出了这两个字,连她自己觉得一时的不适应和明显的突兀,失声笑了出来,多少年了,这两个字,她都快忘了,在清楚的看清一切时,她便在心底立了座坟,将这个叫做现宁的人,深深地埋了进去。
“即使,我现在想让你重新站起来,可是如今的情形,你啊,是不应该醒过来的。”
素传皇后娘娘是个温婉勤俭的人,在百姓的眼里一直风评较好,可如今,这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条来自深渊的毒蛇,身上还淌着粘稠冰冷令人毛发倒立的毒液,紧紧的,爬到了身上,纠缠住了脖颈。
“那些人,还有你的孩子们,与你血液里有关系的那些人,他们啊,一个个,都已经露出了丑陋的爪牙,一步一步,在靠近着你,最珍惜的王位。”
“怎么样,听到这些,你会不会慌张呢?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对你来说,究竟是江山重要,还是,那两个女人重要。”
她的手瞬间移到了脖颈处,猛然收紧了力道,眼睛里是再也一直不住的愤怒和怨恨。
“盛现宁,你若能醒过来,就证明在你心里还是这万里山河重要。可你若是醒不过来,那我会耻笑你一辈子,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江山,到头来还不如那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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