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见了这般出色的少年郎,哪有不爱的,顿时鲜花,香囊,丝帕之类的东西如同雨点一样纷纷都朝他身上扔了过去,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姜苑还小,倒是不懂什么俊不俊的,她只知道好玩,当下便抓起篮子里的花儿,不管不顾的朝下丢。

她人生的小小的,力气却是不小,手里拿着柳条捆着的一把粉色山茶花儿,奋力一丢,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了从楼底下经过的状元郎头上。

“啊,大姐姐你看,丢中了,我丢中状元了!”她开心的拍手喊起来。

状元郎被这束儿花儿打的额头都有些发红,又听到这样稚嫩欢快的笑声,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抬头朝这里望了过来,正巧与抱着姜苑的姜千娇视线撞到了一起。

眼前的女子,柳眉杏眼,粉面朱唇,生的十分美貌娇媚,姿色之盛,几乎倾倒了这整座城的繁花似锦,活脱脱一个下凡入世的仙子一般。

“你”

状元郎在看到姜千娇的第一眼时便愣住,反应过来后,顿时睁大了双眼,惊喜的叫了出来。

“是你!”

姜千娇也在此时,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那个曾冒充过柳云霄的穷书生。

果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这短短的一段时日过去,当初灰头土脸,穷困潦倒的一个人,如今倒摇身一变,成了前途大好,脱胎换骨的新科状元了。

林若斐见自己心心念念,苦寻不获的佳人就在眼前,一时之间真是喜出望外,想要停下攀谈几句,却见姜千娇已经是抱着怀中的女童转过了头去,离开了窗前。

美人再一次的从他眼前消失,顿时让他着了急,缰绳一扔就想翻身下马去追,却被旁边的随从们一把拦住。

“使不得啊状元公!”他们慌忙劝道:“游街可是大事,待会儿还要进宫去谢恩,可不能在这儿白白耽误功夫,惹的陛下不悦啊!”

林若斐虽然心情焦急激动,但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知道眼下自己不能脱身,只得勉强打消了方才的念头,但是又叮嘱随从们一定要去打听到刚才楼上的女子是哪家的小姐,姓甚名谁,是否许了人家订过亲,都要问个清清楚楚,不得有误。

随从们哪里敢得罪这位朝廷新贵,连忙躬身答应。

“是。”

姜千娇虽认出了这位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却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上前攀谈叙旧的打算,方才瞧那人神情有异,眼神热切,也不知在乱想些什么,她还是离的远些比较好,免得又沾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三甲虽然走远了,但街上的热闹一直未散。

到了傍晚时分,处处都是彩灯高悬,红烛熠熠,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大大小小的摊子挨挨挤挤的摆在路边,卖吃食的,卖首饰的,耍杂技耍猴的,唱小曲讲评书的吃的玩的,几乎什么都有。

姜苑犹如是飞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般,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一手拿着姜千娇买给她的糖酥核桃饼,一手拎着盏精致的走马灯,叽叽喳喳的欢笑闹腾。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啊!”

“这冰碗里浇红红的是山楂还是樱桃?甜吗?大姐姐,我能吃一个吗?”

姜千娇带着面纱,跟在她身边,微笑着看她粉嘟嘟的小脸,忽然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把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烦恼都忘却掉,只用体会当下的温馨喜乐就好。

“大姐姐你瞧,那儿在演皮影戏呢!”

姜苑指着前面一处热闹的地方,兴奋的喊了起来。

“我们也去瞧瞧吧。”

出来玩,自然要尽兴,姜千娇哪有不答应的,随着她便一同过去了。

围着的人多,姜苑人小太矮,瞧不见里头,急的直跳,姜千娇便让春杏散了些银钱,让前头的人让出些位子来,牵着姜苑到了最前排看戏。

今儿这日子,热闹喜庆,而这皮影戏的摊子上,演的却是一出不怎么喜庆的“秋胡戏妻”。

这故事讲的是一个离家多年的商人秋胡,在外发迹有钱之后,就想回乡休弃掉糟蹋之妻,另觅新欢,却不成想归家途中偶遇一美人,顿时倾倒不已,出言调戏,美人婉拒后离开,秋胡惦念不已,回到家竟意外发现那美人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妻子,当下真是心花怒放,自以为得偿所愿,却不想美人见夫君行事浪荡轻浮,已心灰意冷,自请下堂后投河自尽而亡,秋胡受此打击,余生便借酒消愁,一蹶不振,当真是个令人惋惜不已的悲剧。

姜千娇她们来的晚,戏已经演到了夫妻决裂的那一段,白色的幕布上头,生动灵巧的两只羊皮小人正如怨如诉,倾吐彼此隐藏多年间的矛盾与不信任。

周围有不少妇人看的动情,偷偷的在拿眼角擦着泪花。

痴情女负心汉,这样的故事虽然烂俗,却往往最能打动人。

姜千娇看的微微有些出神。

只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些哀怨愁肠上,她在想的是,造成这对夫妻的悲剧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秋胡浪荡三心两意?是美人执拗不知变通?

只怕最大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他们二人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直到最后,还在彼此欺骗猜忌,彼此怀疑埋怨,不肯袒露自己的真心,以至于终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铸成大错。

她和秦萧,以后会走到这一步吗

“咦?姜苑小姐呢?”

春杏突然叫了起来。

姜千娇回过神来,低头一瞧,本来拉着她的衣角站在一边看戏的姜苑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阿苑?”

她心下也跟着一慌,带着春杏和几个仆从赶紧拨开人群,沿着街道四处寻找。

“这可怎么办?街上人这么多,要是被花子给拐走了可就完了!”春杏急的直抹泪。

姜千娇握紧了那盏姜苑塞到她手里的那盏走马灯,蹙紧了眉心说道:“先别哭,马上派人回去送信,多叫些人手来,方圆十里的路口巷子,都要盘查仔细,一处也不可遗漏,动作要快,但也不能大张声势,惹的人尽皆知,尽量低调些,记住了吗?”

“这,这是为什么?”

春杏听的有些糊涂。

“越多人知道不是越好吗?用重金悬赏,那姜苑小姐说不定很快就能被找到了呀!”

“不。”

姜千娇冷静的摇了下头。

“阿苑如果此时真的是落到了花子的手里,外头的动静闹的太大,很可能会逼的狗急跳墙,害怕惹祸上身便杀了孩子灭口,自己则逃之夭夭,而阿苑若只是迷路,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重金寻人,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歹念,绑架了她再来勒索更多的钱财,所以,目前来说,还是越少人知道对阿苑越好。”

“啊,我明白了,明白了。”

春杏听的后怕不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照姜千娇的吩咐去传信叫人。

姜千娇也没空着,继续沿着街道焦急而仔细的寻找姜苑的身影。

经过一处拐角处时,她似乎是隐约听到了哪里传来的孩童的嚎哭,顿时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循声望了过去。

“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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