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在明亮的橱窗前流连忘返。
一对男女在街角深情相拥。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脚下光影摇曳的车流,她说:“你父母赶不过来了,这两天我跟黎数雇了推土车和吸尘车清路,明天早上就能送你去机场。”
秦岭长久地看着她。
“看什么?”
“想看。”
秦岭说:“等身体好了,我回来见你。”
云衡说:“好。”
“如果……我没能撑过去这次,你一定要找个比我对你好的。”
“……”
他看着她:“云衡?”
她还是不吭声,终于,抿着发干的嘴唇,语气像扎了根:“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人爱她像他这般拼命。
两人相对无言,病房里的仪器嘀嘀嗒嗒。
云衡半开玩笑地说:“别的呢,想交代什么后事就说吧。”
“没有了。”他脸色苍白地冲她微笑。
云衡盯着他,眼眶里蒙上一层雾气,无非就是那句,万一哪天回不来了,自己不要难过,你要好好的。
她再次抬头时,人又是淡淡的了,说:“你要是回不来,我以后就绿了你。”
他一瞬间眼眶湿润,仿佛有一道壁垒轰然坍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话自己,被一个女人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弄得鼻酸,心要融了。
他抬头看向云衡。
云衡向他笑着。
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云衡看着秦岭,一双眼睛明亮无比。
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云衡说:“我一直都好看,小时候好看,长大了好看,以后就算变成老太婆也好看。”
他笑了:“蠢。”
秦岭在病床上躺着,云衡轻握住他的手,头枕着床沿看他。
她一下一下地摸着秦岭的手背,他眼睛闭着,面色虽然苍白却依旧平淡宁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云衡渐渐睡过去,天快亮时依稀做了个梦,她左手牵着秦岭,右手牵着他们的孩子,他的指肚是粗糙的,孩子的指肚是柔软的,它们一起摩挲过她的掌心时,她的心里听得见声响。
……
……
第二天,秦岭被送上去机场的救护车,不知道姜波从哪里联络来的一架私人飞机,直飞洛杉矶。
云衡走上车,到病床旁守着他,他眼皮微垂,竭力清醒着。
她小心地把他的呼吸器摘下来,并没远离他脸颊,她欺身过去,吻上他的唇,两人的气息微微交融,又轻轻抱了他一下,重新戴好呼吸器。
秦岭抿紧唇,喉咙极轻的滚了一下,在隐忍。
这一抱,无关爱情,甚至无关友情,只是为了从此两不相忘。
良久,耳边有轻轻的呢喃:“你要保重,一定要保重。”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风不大,雪还在下,雷电已经消失,云衡从车窗里看着倒退出去的行道树,望见不远处的停机坪。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她收回目光看秦岭,他一直在看她,眸光很深,像一口井,随后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释然的笑容,终于安然闭上眼睛。
医护人员把他抬下去,云衡跟在一旁渐渐走近飞机,脸色在冷风里发白。
临走,他勾住她的手指,雪花落在她手背上:“云衡。”
“嗯?”
“以后不要哭,我抱不到你。”
风吹散了雪花,她的发丝在飞,一瞬间泪湿眼眶。
他淡淡的笑了,风雪在一瞬之间悄然停息。
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像沉进温热的水里。
“万一我回不来了,你也要好好的。”
“如果你走了,我不会想你一分一毫。”
“或许能回来,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我想,你回来那天,阳光正好,春暖花开。”
至尊宝面对抵在咽喉的剑,说了一句真实的谎言:“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她说我爱她,如果说非要给这份爱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走吧。走吧。
机场广播台里,略显哭腔的男声,轻轻哼唱着那首未完的歌: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
随处荡,多冰冷
以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她的痛苦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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